说实话,我也被她吓到了,原来那不是她们的人,我是说,她们的鬼。
陆海棠好像要哭了,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但是那钟声是挡不住的,它敲击着肉体之外的东西,我觉得那是一种酷刑,对我来说,那不过是耳膜的阵痛,但是对于陆海棠来说那似乎是某种精神上的折磨。
钟声敲得越来越大,我看她可怜,拿着扫帚了冲出了门,来到了楼上,狠狠地踹了两脚让他们开门,但是却被打了一顿,因为我楼上并没有人敲钟,他们在吸什么东西,地上有一些针管,我大概猜到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是真正的死人。
奇怪的是,我一出门,钟声也就不见了,道士嘱咐过我不要出门,我匆匆地又会回了去,回家之前我又看了几眼楼下,刚才迎亲的队伍早已经消失不见,有老人在小区跳广场舞,有人遛狗,有小孩子在跑。他们是活人。
我回去之后陆海棠就不见了,只有她的衣服还在,她的衣服很香,没有尸臭。我我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应,我猜她是悔婚了,她不愿和我结婚,哪怕她已经死了。
随后我又听到了钟声,我觉得不对劲,这钟声是冲着陆海棠来的,如果陆海棠已经走了,钟声不会再响。
我去到我的卧室,发现陆海棠在我的卧室里,她上吊了。这种上吊的姿势极不寻常,她脖子的绳子系在天花板的风扇上,两只手也被绳子系着,如果她是自杀,她没有必要系着自己的手,除非她想阻止自己反悔。
我想起来这不是我的卧室,我的卧室没有风扇,这也不是卧室,这是一间空旷的、乱糟糟的客厅,地上有很多烟头、塑料袋,和一些针头。我想起来这是哪里,我刚才去过,这是我上楼敲门的时候看到的,这是我家楼上那家的客厅。
陆海棠就这样吊着,她确实是死了,她生得很美,死得不算好看。钟声还在敲,陆海棠的身体摇晃了起来,她似乎在挣扎,两只腿摆动,想要挣脱绳子,我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是那张符,那个道士给我的符。
“在那张符烧尽之前,你还有时间。”红衣女人的声音。
我想去托住陆海棠的脚,但她一直乱踢,我抱住她的双腿,想把她从套着的绳子里弄出来,但绳子很紧,最后我之后找到一把菜刀,对准那根绳子的根部扔了过去,刀锋正好砍断了绳子,陆海棠掉了下来。
陆海棠奄奄一息,我的符也烧尽了,周围恢复了原样,我回到了我的房间。
“他们要带我走。”陆海棠说。
“带你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想去。”
“刚刚那个地方是哪里?”我问。
“我死的地方。”她说,“我被施了法术,现在肉体不腐不烂,而且……也暂时没有人记得我。”
“没有人记得你?”我问,“可是我记得啊?”
“所以那个女人才会选你,你不会被影响,你被利用了。”
“我知道啊。”
“你……”
我当然知道我是那个女人的工具人,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我,现在我知道了,我对魔法免疫。
“总之,我现在需要和你结婚,我需要你体内的……遗传组织,然后我就可以回到正常的……死亡。”她说。
我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我大概听懂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需要我的遗传组织,但我知道她需要我的遗传组织,而我有很多遗传组织。
“你愿意吗?”她问我。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看她一脸不情愿,可能她觉得我配不上她,她只是需要我而已。
“这样的话,你就不是完整意义上的活人了。”她说,“你和我结合的瞬间,你也会粘上我的东西。”
我觉得很好,我很愿意粘上她的东西,我虽然是个活人但我活得并不好,我不介意。
“好,遗传组织是什么?”我觉得逗她很好玩。
“一种……粘稠的东西。”她说。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但我确实把遗传组织给她了,我以为遗传组织是那种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唾液,虽然唾液也确实是粘稠的东西,但是这玩意儿能有多少遗传组织?
我和她接吻,可是接吻需要脱衣服吗?她说接吻可以分泌更多遗传组织,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总之我们交换了遗传组织。
“你为什么……”
“我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
按照她的话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但是到底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我分不清,我觉得我又有些喜欢上她了,她虽然比高中的时候成熟了,但也没有变多少,而且她真正的性格没有很文静,我很喜欢。
“我走了。”她说道,
“走了?不过夜吗?”
“我明天会再来,我不能留在这里,他们盯上我了,而且你的花让我头晕。”
陆海棠走了,穿上了衣服,她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她也许觉得我很恶心,我在结婚的时候不小心伸了蛇头,我觉得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门口站着那个红衣女人,她穿着红色连衣裙,撑着一把大伞。
“她说你叫洛水仙。”
“知道我的名字不是什么好事。”她说。
“嘿嘿。”我傻笑。
她也对我微微一笑,然后突然伸腿一扫,我感觉到一阵失衡,摔倒在了地上,然后我看到了我的两条腿还在原处,它们和我分开了。
那个红衣女人的高跟鞋的鞋跟是刀片,她把我的双腿砍断了。
我一阵恍惚,花了几秒钟弄明白了我的腿确实和我分开了,然后我就感到一阵直逼心脏的疼痛,我放声狂吼,我从来没有这样呻银过,我不停地打滚,地上都是我的血,我要死了。
我滚了好一会儿,快昏了过去,但我没有昏过去,那个红衣女人走过来,问我:
“你为什么没有来?”
“那个算命的……让我不要去。”我哭着说。
“因为你失约,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事,陆海棠差一些就被这个世界彻底忘掉了。”她说。
“那个算命的……说你夺走了我的阳寿!”
“你放屁。”她说。
我现在哪里还敢放屁,我的屁股都要没了。
她抓起我的手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拿起了我的两条腿,给我接了回去。
“哦对了,你是不是还骂了我来着?”她说。
我不敢否认。
她又把我的腿给扯了出来,我又一阵叫唤,她在报复我。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把我的腿给接回去了。
我发现我的腿完好无损,有些庆幸,而且断开的地方没有留疤,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医术高明,或者说法术,但是我的腿一直在发抖,它们刚才确实离开了我。
“你的阳寿确实少了。但不是我干的。”她说。
“啊!?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