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诺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这个怎么想都会是细思极恐的发展。他算是彻底放弃了,同时也觉得再在上面纠结没有太多的意义,这对菲特同学只会造成更多的困扰,于是耷拉着脸说道:“所以这也就是菲特同学拒绝我的理由?”
“是的,如果连‘我’到底是不是我这个问题都无法弄明白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答复尤诺君的告白呢?”菲特笑着回答道,只是这个笑容尤诺怎么看都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参照物吗,面对这样抽象的问题,尤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能够解决这个困惑的,必须要是能够提供菲特同学“到底是谁”的证据,最好还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
比如说梦境?如果菲特同学真的存在疑虑的话,或许一个梦是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吧。不过这太过于理想化,另外梦本身就无法作为证据,它太虚幻了,而且掺杂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办法了,正当尤诺摆着一张苦瓜脸苦思冥想之时,菲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尤诺君,你觉得什么才是真的幸福?”
又是一个有够突兀的问题,尤诺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适应这种被当成人生相谈对象的情景了。“因人而异吧,我觉得。对于我来说,能够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无病无虑地闭上眼睛,这大概就是幸福。”说完尤诺还瞄了眼菲特,在看到对方看着自己的明亮大眼睛之后又低下了头。
“还真是简单的幸福公式,也挺有尤诺君你的风格。”
“过奖了,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不过,我还是觉得在这里面最重要的是有人相伴。”尤诺看着菲特,眼中带着诚挚的情感。“如果说一个人一辈子都是孑然一身,那么有一个人愿意伴你一路同行,直至生命的尽头,那么这就是幸福。”
“。。。所以说,尤诺君希望你和我一起走完这漫长的人生?”菲特嫣然一笑,语气已经回到了朋友之间应有的态度。
“如果可以的话。”尤诺释然地笑了,他的眼光中也不再带着方才那种炙热的情感。
“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原因还有一个。”菲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将它说出来比较好。“比起男孩子,我可能更加喜欢女孩子一些。”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尤诺听闻后愣了一会儿,随即苦笑。这个理由比起之前的那个还要直白,还要暴力。
和尤诺在外面走了一会儿,菲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方才的抑郁几乎消失不见。他们从梦想聊到理想,再到现实的蓝图规划以及爱好之类的,可谓是天文地理无一不包。菲特说笑道,他们的关系还是保持在朋友更好些,这样谈起话来也不会有隔阂,听得尤诺苦笑不已,又觉得这话挺有道理。
有个像菲(尤)特(诺)这样的挚友,人生应该会更加多姿多彩吧。
“如果有任何疑虑,我会找尤诺君的,到时候可不要推辞哦。”
“哪里会,菲特同学永远都是我欢迎的对象。”
回到家的菲特情绪稳定,面色平静,也算是让普蕾茜亚和莉妮丝安心不少。同时她们也对尤诺持着正面的评价,要知道刚开始普蕾茜亚对这个家境平平的小男孩可是不怎么看待。
夜晚,菲特再次入梦,这次的梦境是她有意识以来最清晰的一次。她在战斗,不断地战斗,和巴尔雷修一起战斗。她的家乡也不再充满阳光和绿荫,她温馨的家只剩下了黑暗和无边的压抑。
因为那个金发小女孩不在了。菲特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仿制品,和真物是无法比拟的,甚至于母亲大人也只把她当成是出气的对象,鞭打折磨无所不用其极。
菲特的心在滴血,她多么渴望那个总是对自己笑着的母亲大人再度绽开笑颜,可是不管自己有多努力,最终换来的只有母亲大人的痛苦和绝望。看着母亲大人日渐消瘦,每日趴在放置金发小女孩躯体的培养容器面前望眼欲穿,菲特只能含着泪,更加鞭策自己,她要继续奋战下去。
为了母亲大人和那个小女孩,也为了她自己。
菲特的记忆没有消失,因为她看到了那枚她熟悉的事物。海蓝色轮廓的菱形宝石,这是她的目标,也是自己母亲大人拯救金发小女孩的希望。为了她的笑颜,菲特来到了一颗海蓝色的星球,在这里她遇到了两个和她一生紧密相连的女孩。
高町奈叶,还有雾雨魔理沙。
原来如此,菲特终于找回了一切。可这只是梦,菲特清楚自己如果醒来,依旧会失去所有梦中的所见所闻,包括记忆在内。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困境,她开始思考,为何自己会被困在这里。
很快一个答案浮出水面,其实很简单,她有所念。对从未获得的母爱的渴望,对那个金发小女孩的嫉妒,对自己残缺的童年的不甘,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虽然那两个女孩向自己伸出了双手,问题是她自己的内心还在彷徨,还在迷茫,还在沉沦。
“菲特,你现在幸福吗?”一个声音在菲特的耳边回荡着,它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一个,然而在菲特的认知中它的拥有者却有两个。
我幸福吗,我当然是幸福的,因为在这里母亲大人永远爱着我。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最好的褒奖,为此我不惜拼上性命。可这样的幸福,是不属于我的幸福。一个伪物追求另一个真物应有的一切,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的狂妄。
那伪物能否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当然可以,事实上伪物已经拥有了它,只是在伪物的心中它的重要性仍不及这个虚幻的梦。所以她还止步于此,甘心让道道枷锁将自己牢牢桎梏,并享受着永无止境而空无一物的日常。
是时候该醒来了。每一次心灵的悖动,都是你在告诫着我,可直到现在我才幡然醒悟。我真是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悄然而去的爱,不敢抓住近在咫尺的爱,不敢迎接可能会陪伴自己终生的爱。
是时候该醒来了,伪物对自己第一次说出了这句话。伪物也有渴望真物的心,但前提是她必须成为真物。作为真物,她有必要拥有别人无法逾越的珍贵事物,名字和身份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名字,她有;身份,她也有。那么,她需要的仅仅是迈出去的那一步。而这一步,她想和她一起,和一直伴随着她度过无数艰难困苦的“希望”一起,和她永远的姐姐艾莉西亚一起。
自己真是一个傻妹妹,菲特心想。其实,幸福从没有离她而去,因为希望永远在她的身边。
睁开双眼,菲特的眼中没有迷茫,只剩下了一往无前的决意。她抹干眼角的泪痕,独自整理好衣装,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是时候对爱我的人,说再见了。
在那个熟悉的客厅,母亲大人坐在她经常的位置,她的身后站着莉妮丝。她们依旧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不舍和慈爱。
已经察觉到我的离意了吗。菲特的眼圈通红,她哽咽着扑向母亲的怀抱,泪水忍不住盈出眼眶。虽然一切皆是虚妄,她的确在这里体会到了最纯粹的爱。
“要走了吗?”普蕾茜亚痛哭着,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莉妮丝也是如此,她轻抚着菲特的背脊,希望让这个孩子能好受些,可是她自己却泪流满面,气都有些不顺了。
“不孝‘女儿’菲特,要走了。”菲特在普蕾茜亚的眼中看到了她期望已久的眼神,这种看着自家女儿长大的欣慰和喜悦。它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奢侈,太过于沉重。
“笑一个吧,菲特。”普蕾茜亚和菲特的泪水混杂着,浸透了她们胸前的衣裳。莉妮丝甜美而又苦楚地笑着,她带着期盼的神情,对哭成泪人的菲特说道。“对渴望它已久的你的母亲,笑一个吧。”
“不了,我做不到的。因为属于母亲大人的,您女儿的笑容,从来就不属于我。”菲特笑了,但这不是对普蕾茜亚的笑容。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绽开笑颜,笑容里填满着属于菲特·T·哈洛温的,最真挚的情感。“任性的艾莉西亚姐姐,请留给母亲大人她最需要的笑容吧。”
话音刚落,金色的光芒在菲特的身边凝结成形,曾出现在菲特梦中的金发小女孩赫然出现在那里。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发型,相同的笑容,不同的是其中带着的情感。
“不孝女儿艾莉西亚,这回真的要走了,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度和妈妈你重逢。”艾莉西亚的笑容带着阳光的味道,它逐渐融化着普雷西亚和莉妮丝她们的身影,同时变淡的还有泰斯塔罗莎家的一切事物。很快整个世界逐渐崩溃消解,化为了漫天的金粉。
在莉妮丝快要消失的时候,菲特凝视着这个带给自己母亲味道的女性,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简单的话语。
“谢谢你,莉妮丝。”
“要永远幸福地笑着,菲特。”在弥留的那一刻,菲特再度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记忆中的微笑,温暖的如同午后的阳光。
“终于找到我了呢,菲特。”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了菲特和艾莉西亚,她们牵着手并排站着,遥望着空中飞舞的碎片,诉说着各自心中的情感。“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姐姐,感到失望了吗?”
“最失望的肯定是母亲大人吧,不过也不好说。”菲特望着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姐姐,感慨着命运的无常。“毕竟到处乱跑的艾莉西亚姐姐,可是了不起的‘希望’。”
“当然,我可是几度将陷入低谷的傻妹妹拉出自卑深渊的可靠姐姐,名副其实的希望!”挺起自己毫无凸起的胸脯,艾莉西亚故意做作的样子让菲特发出悦耳的轻笑。她可不会看错这个陪伴自己无数时光的“希望”,她眼中的笑意。
“所以以后不要再任性了,艾莉西亚姐姐。”
“明白何为真正幸福的傻妹妹,作为姐姐的我也能省点心。”菲特和艾莉西亚相视而笑,携手相拥,超越亲情的力量让她们的心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世界破碎了,这里是新的世界。一名银发女性平静地注视着菲特和艾莉西亚,淡淡地说道:“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菲特·T·哈洛温,还有艾莉西亚·泰斯塔罗莎。你们的羁绊是珍贵的,是具有非凡力量的。然而很抱歉,即便你们突破了幻梦的束缚,我也无法让你们离开这里。”
“暗之书的意识。”菲特喃喃道,她下意识看了艾莉西亚一眼,顿时惊愕染遍了她的脸颊。“艾莉西亚姐姐,你的身体!”
“没事,一点小小的后遗症。”艾莉西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这几乎透明的身体怎么看都不是可以用“小小的”来形容的状态。就在这时,“淡定”的艾莉西亚和脸色快要转变为恐慌的菲特,同时在那个银发女性的脸上看到了大惊失色,像是发觉到了什么震撼人心或者毁三观的发展。紧接着被金粉和金色碎片构筑的新的世界开始崩坏,那位银发女性的力量,再加上另一股来自空间之外的纯粹的悲伤,它们化作一记重锤,击碎了所有肉眼可见的金色光壁,这之后菲特看到了她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的人。
“疾风?”
这个标题实在是太带感和太切题了,我忍不住用了出来 ̄▽ ̄
填了一个坑,虽然不知道前面坑爹的章节到底有几个读者记得这个伏笔_(:з」∠)_
我觉得应该将菲特走出心灵枷锁的过程写了出来,这也是我想写的东西。原著中的张力不太够,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日更一周,看看成效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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