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语气里面充满难以理解的疑惑与难以察觉的宛如熔岩般浓烈的恨意,她紧咬贝齿,压抑着声音,从嘴里蹦出这四个字。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伸手就能摸到,但隐约却隔着一道难以触摸的屏障,那屏幕上散发的浓烈的恶意犹如恶魔肆无忌惮的阻止着白染伸手,去触摸柔弱的少女。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抬手想要抚摸被笼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宛如橘猫般可爱的少女,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歉意。
悬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 金黄的灯光洒在身上,但却如深处黑暗一样阴冷刺骨。
用伤害过少女的身体去触碰她,少女根本不会安心,甚至会产生害怕,想到这白染的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就像含了一片发红的铁锈。
“以前的我对你做了混蛋的事情,我不乞求你能原谅我,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偿还的……。”
她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些卑微的话,生怕被拒绝,低压着头,弯曲着身子,躲避灿烂的灯光,把自己的姿态降到最低,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接受惩罚一样。
道歉的含义不仅仅只是说声对不起,还需要坦然的接受对方所做出的正当报复。
“够了!”还没等白染来得及将话说完,埋在阴影里的身材纤细的瘦弱少女,两只如葱白般剔透小手慢慢弯曲握紧,上面浮现出盘曲错落的青筋,
她努力压抑着心中不断喷涌而出愤怒,露出白森森充满冰冷寒意的牙关,眼里满是阴深的恶意,她粗暴的打断了白染的忏悔与祈求。
声音里带着颤音,里面埋藏着少女积压了无数天的痛苦和愁绪,她根本不理解也不想明白,白染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每一个曾经在校园里侮辱霸凌的人都可以对她说对不起,唯独白染这个始作俑者不可以,如果没有白染,她的人生至少比现在要好十倍,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白染才懂得对不起,一切都晚了。
清白,自由,精神…早就被白染摧残的一干二净,她现在只剩下一个被白染玩过无数遍满是肮脏的肉体。
这次充满作秀意味的道歉全是假惺惺的气息,至少在少女眼里是这样的,她所犯下的过错,就算她跪下来磕头磕多少下,磕出血,少女也不会原谅她。
两只小手紧握成拳状,她的指甲几乎将要掐进血红的嫩肉里,上面凹出几道刺眼的白痕,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变的毫无血色,身体轻轻地颤抖,四周的黑暗,无声的向她压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此时仿佛置身在海里,在她眼里的整个世界毫不留情的向她扑来的汹涌的漆黑的浪花,想要将她孤单的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抬头看不见阳光的海底。
眼里慢慢蓄起晶莹的水花,此时的少女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破碎的旧玩偶,她的头越来越低,将要埋进白染的胸里。
看到少女这副样子,白染也有些束手无策,少女对她那不加掩饰如红铁烙般的强烈恨意,从囚禁她的第一天起原主就能感受得到,可她不在乎,她只是喜欢少女的肉体。
少女在之后被原主虐待的日子里,它慢慢的被少女亲手压在眼底里的汹涌漆黑的黑暗中,等一个时机爆发,现在听到她的道歉,又重新也不可匹敌的气势浮出水面,向外卷起层层的浪花。
哪怕少女没有抬头看她,白染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寒意,就仿佛背后有人拿着刀死死的盯着自己,下一刻就要扬起幽色的刀刃使劲刺入她的背部,飞快抽出扬起鲜红的血花。
“你的感受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做到共鸣,但我真的想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不管你对我做出哪些正当的报复,我都能坦然的接受。”白染始终低着头,看着少女,怯生生的说,陪着她慢慢蹲下去。
白染的脑子飞快运转,她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眼里的歉意化作轻盈的薄纱将她面前几乎缩成一团毛绒绒的少女包裹。
语气里有些同情和自责,她同情眼前的少女,因为阳光灿烂这个美好的气息吸引了原主这个恶魔,她自责原身为一己私欲,自私的蛮横的将少女的原本应该灿烂的人生粗暴毁掉。
白染轻轻地伸出手,抱住少女纤弱的身子,用力使她靠近自己,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柔软,
紧紧的抱住她,与自己的身体贴合,白染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身体以及那轻微的心跳声将善意和悔恨完完整整的传达出去。
这次的道歉并不是一个施暴者对被害者假惺惺的说句对不起就这么算了的,这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道歉。
里面终究还是掺杂着一些虚伪,她从来就不是白染,只是一个被迫接替白染的旁观者。
秋白没有欺负过少女,也没有贪恋她的美色,更没有白染以前对少女埋藏在心里如熔岩般炽热滚烫的爱意。
她现在的身份只有一个——白染,白染的所作所为,她应全盘接受并做出相应的处理。
怀里的少女感受着白染的动作,那真挚的善意和满腔的悔恨在某一瞬间,好像真的传递到了少女坠入深渊的心里,
这一刻,她终于止不住了,眼睛像决堤的大坝,无数颗沉重的带着悲痛的泪水,不要命的从眼角往外钻出,她将自己这四个月来受过的痛苦和委屈全都在恶魔的怀里发泄出来。
眼角微微泛红,喉咙不停的发出如幼兽般的呜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仿佛又一次变成了小时候在母亲怀里受到欺负哭泣的少女。
无限的悲痛就像一杯装满水的玻璃瓶从少女身上溢了出去,白染感觉自己内心的良知被一直轻轻的抽打,眼底里的同情愈发的浓郁,自责感像海里的游鱼在脑海里来回穿梭。
她想出声安慰少女,但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她的声音有可能对少女再次造成刺激,保持这样的现状就挺好的,她也很满足。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安上了静音键,只有少女轻微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房间四周来回回荡,温柔的灯光洒在她的背上,洁白如奶油般华润的白发在光下璀璨生辉。
在白染眼里少女将在今晚获得新生,她小心的伸出手, 放到少女的背上从上到下,轻轻的推动安抚,这个动作真的很适合安慰别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染的衣衫被苦涩的泪水沾湿,靠在她怀里蜷缩着的少女慢慢停止了哭泣,但眼角的红肿却异常的醒目,血红色的瞳孔依旧像往常一样麻木,
她撅着小嘴将自己的脸埋在白染的身体上,不让白染看清自己的样子,白染只能凭感觉观测她此时的情绪。
哭泣声越来越低,少女逐渐消除如决堤般的情绪,直到最后,她的哭泣声完全消失。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静止当中,一股不安的感觉,慢慢的涌上白染的心头,她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怀里停止哭泣的少女在一瞬间给了她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与之前的破碎感完全不同,那种感觉如悬在半空中的刀刃,将要猛然向下刺入毫无防备的猎物。
“呵呵…。”少女发出了清脆的如银铃般的笑声,那小生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有些瘆人,白染很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理解少女为什么要笑,这画风明显与刚才的悲剧色彩不对,事情在此刻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不安的感觉逐渐放大占据她的心神,她们两人的身份仿佛被对调。
白染愣在原地看着怀里的少女,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不安的呢?也许是少女停止哭泣的时候,也许那股不安的感觉从她进入这个房间与少女接触的瞬间,就产生了,只是太小太小,小到令她自然而然地便忽略了。
笑声里带着解脱和愉悦,那绝对是发出真心的笑声,不同于白染第一次遇见少女她追逐太阳时,露出的幸福的笑,那是一种形容不来的笑,里面充满了让人胆寒的血腥味和畅快感。
这让白染内心越发的感到恐惧和焦躁,她慢慢松开抱着少女的手,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还没有等她移动脚步的时候。
少女缓缓的抬头,整张洁白无瑕如雕塑般纯真的脸暴露在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
她注视着白染那充满慌张和逃避的眼睛,这是从白染到这里来第二次与少女对视。
这个时候,白染才发现少女眼圈周围全都红肿,脸上还残留着两道还未干枯的水渍,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她目光里那种带着审视和确定某种情况的眼神,让白染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被打量的货物,她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少女的嘴角轻轻勾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配上精致的脸,美得惊心动魄,犹如盛开的玫瑰带着瘆人的危险。
樱色的嘴吻轻轻张开,悦耳的声音慢慢的从她嘴里出来,宛如天音轻轻回荡在白染耳边。
这个时候,白染终于明白内心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女孩的这句话让她如坠冰窟。
她说:“你不是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