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夫亚罗城是三界里唯一的中立城市，能得到中立的认可，也是多亏了那些在中立战争战士们的牺牲，而他们的牺牲，也让全世界接近一半的富豪聚集在此，将这里当做战争的庇佑所，温暖的第二个家。
富翁们汇集自己的资产，在这里建造了比皇宫还要辉煌富丽且高大的城堡，在最上层眺望，可以看见整个森夫亚罗城的美景，包括建立在这座城堡附近的费瓦迪陵园。
费瓦迪陵园的设计原本是为了让那些在中立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们得到安息，但随着第一个流浪汉落户到这里，这片地区便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贫民窟，一个紧挨着这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一个——建在墓地上的贫民窟。
我就在这个贫民窟出生，无忧无虑度过了十五年的青春岁月。
我的家庭构成很简单，一个头脑似聪明又似不清楚的弟弟，一个靠着裁缝的手艺勉强养活我们姐弟二人的母亲，至于我的父亲，我并不知道是谁，问母亲，她也不知。贫民窟没有什么性观念，所以我和弟弟也都是乱交而来，说不定我那父亲已经醉死在了某个战士的墓里，和他一起安息了。
我的母亲在这么多年将我们姐弟二人倒是护的很好，虽然生在脏乱差的环境，但她总是让我们远离那些污浊的人，市侩的话总是让我们不要学，而是跟着她学一些不明所以的贵族礼仪。家里有两本烂了一半的书，她总是念给我们听，多是些祷告的话，还教我们识字，上学是不可能了，不管家里来再多的男人，也没办法改变我们的出身。
听母亲闲暇时所说，她原先是某个贵族家的女儿，也只听她说了这么多，我过多的好奇只会引起母亲阴沉的脸，所以更多的也没再敢问过了。
“我想跟着你做裁缝，邻里有了困难，我也能帮帮忙，还有，也帮帮你。”
“不行。”她只是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行？”
“你要走出这里，带着你弟弟。”
“那母亲呢？”
“那我就完成使命了。”
我想问的是母亲该如何照顾自己，可看着她幻想那一天露出的笑容，我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所以那一天我带着弟弟离开的时候，母亲反手就把门碰上，甚至不肯给我们一个扭头看她一眼的机会。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开口了。”
我驻足在门外，上去敲门的是我的弟弟韦尔伯。
“回来了？”
“回来了。”
两人很是轻描淡写地一问一答，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甚至以为做了公主的梦，看着屋里这糟糕的环境，有了对比我才知道这些年我们家生活在一个怎样恶劣的环境中。
“诺维雅，给我衣服打个补丁，钱先欠着。”门外有人大声喊着母亲的名字，这时我才敢抬头看她的脸，分别些许时日，母亲看上去却像是老了十多年，仿佛已经到了做我祖母的年龄。
“滚远点，你已经欠了四个补丁的钱了，”母亲说着转过头看向我，“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些债还不能清掉。别挎着你那张脸了，这是流了多少泪啊，韦尔伯路上不听你的话吗？”
“我……”我不争气地又一次落下泪来，不是因为辜负了母亲的期待，而是现在的我……没办法再忍受现在的环境，我为这样的我感到羞愤，但我嘴里还在为自己做着狡辩，“我只想韦尔伯过得好点。”
“这很好。三个补丁？我这里可记着账呢，这儿附近的裁缝就我一个，你还打算从我身上榨点油水？下次一起付？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来帮忙。”
“我还没答应这个混球，家里也没线了。”
“我去买，韦尔伯，你在家陪着母亲吧。”
“你这孩子……”
我迫使自己忙碌起来，还没等母亲同意便转身跑了。穿过街道，等到了裁缝店我才想起自己身上并没有钱，摸了半天最后只从口袋掏出一张残破的羊皮纸。
我家的隔壁住着一位很老的老人，他的门口种植了很多花，他整天什么也不做，就打理那些花，花长成了也不卖掉，只是看着它们枯萎。
因为他，我家附近的垃圾味不像别的地方那么浓，我也因为这些花经常去看望他，但他只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可眼睛也没在看那片花园。
每次无聊的时候，我都会绞尽脑汁找他聊天，有天他“嗯”了一声，我便感觉像是完成了某种愿望一样高兴，以后每天我都会找不同的故事讲给他听，直到有一天，我厌倦了，他也例外接过我的话。
“我讲的都是些不好的故事。”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希望的种子也不会发芽。”
“可我走不出这里。”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继续抱怨道，“母亲总说我不属于这里，可离开这里没有钱的人家只会被人贩子盯上，我不愿意当奴隶。”
“你当然走不出这里，你就出生在这里。我看得出来，你的母亲在尽力把你打造成一个贵族女孩儿。”
“所以我也没有和这里的同龄人接触过。”
“至少你比他们要有礼貌。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这改变不了你的根。”
“我的根？”
“你的根在这儿，你就算离开了这里，也还会回来。”
我有些不太明白，贫民窟出去在外赚到钱的人就再也没回来过，可我并没有去反驳他，那样做会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话堵死在这儿。
“那我应该怎么做？”
“改变它。”
“改变？”
“你喜欢这些花儿吗？”
他突然转移话题让我猝不及防：“喜欢。”
“你最喜欢哪一朵？”
“那朵！”我指着开的最红的那朵花儿，内心有一丝丝期待这位老先生会将它摘下送给我。
“哦……我看见了，为什么？”
“呃……它漂亮。”
“它也是这片花园最鲜艳的一朵，如果你是这朵花，你认为你的母亲在哪？”
“她应该是旁边那朵白色的，我看见她精心呵护我。”
“不，孩子，她是已经化作春泥的枯枝，她已经凋谢了，你脚下的那块儿泥土才是她，你正依靠着她的养分才能长得这么漂亮。”
我似懂非懂：“我会回报她的，我不是那朵花。”
“其他的泥土呢？”
“我……”
“你会有答案的，孩子，这个给你，等你做出选择后，它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就是这张残破的羊皮纸的由来，自那天后，老先生的门前都种上了杂草，我因为没有新的故事，也一直没去叨扰他了。
现在回想起这事，我想我现在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老板，这张羊皮纸您看值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