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十个被选上了。”
“这是要挟,要么沉眠不醒,要么就成为斗士。”
“敌人是电子军团。”
“用力量摧毁电子军团吧。不要去考虑任何别的事情。就只是用得到的力量去摧毁电子军团。这样就是最好的。这样才是最好的。”
——
——
第一话——刺客!梦境共会仪盖塔维恩来袭!
原本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应该是有的,名字和以前有一些不同了。
现在是卡希哈。之前是什么来着?
我去问了正舒服躺着,看着闲书的吾妹。
我同她说明这份难以忍耐的异样感,解释清楚这并非什么逗弄她的玩笑后,她终于认输投降,坐起身子来回答,说我本来就叫卡希哈,难道是昨天夜里摔下床的那一下磕到头了吗?
言毕,她真的一副担忧的样子把眼睛凑近了我的额头。
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害羞,我便推开她的肩膀,想着那下头刚好便是床铺,稍微用了点劲就将她扔回了床上。
我看到她一脸惊愕的表情,但还是离开了她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听到她又重新开始翻动书页的声音我才放下心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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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应该有一个原本的名字,我也确信着至少我的家人会常常以那名字为基础,叫着各式各样的代表着「我」这个存在的代名词。
可现在却全都不见了。
应该是如此的。我抱着这样的期待,又询问了母亲,并特地久隔半载地联络了父亲。
母亲轻轻踢了我的小腿肚子一脚,说我昨夜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居然从床上摔了下来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搞得她从美梦里头惊醒。
父亲在寒暄几句过后,便询问我是否是吾妹士心又得了什么病状,我回想起方才吾妹的精神样子便觉得最近状态不错的她应该已经与过去那病殃殃的时期彻底诀别了,将父亲的疑虑打消后,我便询问我此次联络的真正目的。
奇怪的是,父亲似乎也认为我原本就叫作卡希哈,不过令人惊喜的是,他似乎还依旧记得我曾经的小名。
当他以一副十分怀念的语气讲述我的过往生涯和夹杂其中的羞耻历史后,我才意识到属于我的过去的事物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以至于一时激动的我都开始想象他念叨那个小名时候的幸福表情,那是与卡希哈无关的,属于我的名字。
我对此感到小小的庆幸,数分钟过后,他恋恋不舍地终止了通话。
看着已经停止前进的通话持续的时间,以及眼前代表通话已经结束的终端反馈,我意识到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这也许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我的嘴角轻轻上扬,但我很快便将这份愉快的心情挤压回去了那个角落。
“好吧,毕竟机会难得。”
我回到属于我的房间,那里并不存在什么昨夜里大闹一通,发出可怕声响吵得吾妹与母亲无法安然度过夜晚的证据。
也许真的只是撞到一下头了也说不定。
意识到那本该被严格管理的顽皮情绪又从监牢中脱逃而出,但这次我没有闲心去处理这种小事。
我在橱柜中翻找,很快便找到了想要寻找并得到的东西。
虽然有些积灰积尘,但里头用笔记录下的信息依旧十分清晰。
那些青涩稚嫩的笔迹亦是如今在云里雾里间成为了卡希哈的我过去确实存在的证据。
我用指尖擦拭表面,试着吹掉发黑的指尖灰尘但没有成功,便用揉搓的方式将它们抖落在一旁,而因为摩擦变得有些发烫的手指,也感受到了这些纸张的实际分量。
不知道还有多少是派的上用场的。不过,挨个试过来就好。
我对着那些数字,将这场随性而至的探索的规模扩大。即使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我依旧认为这是对于成为卡希哈的我而言最好的选择。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成功联系到我记忆中的对象。
有些是空号,有些则指向奇怪的场所,还有些里头连声音都没有,接通后唯有水声和某种机器机关运转的声音。
我原以为这出别开心裁的临时探索冒险要就此无疾而终画上句号,在满心遗憾之际合上了记录着通往卡希哈之过去的钥匙本——直到瞪大双眼察觉,在书页的侧面处还存在一个以属于这本本子的寻常用法使用时几乎无法瞧见的角度上,似乎有着一串恰有其事的暗号。
不,应该不是“似乎”。
这确实是一串存有实际意义的暗号。
摩斯电码,而且既然是记录在这本本子上的话,其内容也就不难想象。
不过,这究竟会通向何方?
这实在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使用排除法将选项消去,在刚刚使用一串又一串数字号码的过程中,我已经回忆起了不少属于卡希哈之过去的面庞与身影,这其中缺失的部分之一,应该就是仿佛在昭显自己独特存在般,在角落的角落处留下这段暗语的人物。
而在过去花费这般苦心留下暗号的这名对象,若是如今也依旧手执着那传声筒之线所连着的另一端就好了。
带着期许,我输入数字,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你好?”
声音听起来十分迷茫,兴许是感到恐惧或是害怕,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号码在一个极其不自然的时间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的通信终端上而感到疑惑和奇怪。
“你好。”
我尽可能抱着不要吓到对方的企图表达了问候。
对方似乎是一名女性。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样子过去的我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居然完全察觉不到曾有一名花费心思在记事本上留下谜团的可爱女性。
这在成为了卡希哈的我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
听起来,她似乎十分紧张。施与其这般尴尬窘迫的情况其实亦非我所愿。
本打算以推销的口吻将这气氛一扫而空,但又觉得她会就这么把通话中断也说不定。
我决定如实以告,将我的目的和在做的事情全部一抖而尽。
“卡希哈?对不起……我不认识这样的人。本该是这样的,但是,我突然想起来了,应该是这样的吧?……桑望……你……难道是桑望吗?”
有一种这就是答案的感觉。
能够在表皮之下感受到某个冰冷的桎梏已经因为我得到这串字符而烟消云散,以及其瓦解在空气之中的清爽滋味。
“我想应该错不了。尽管我一度将之忘却,但现在却记得清清楚楚。没错,我是桑望。然后,你的名字也是。”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间,那微弱的呼吸声有一下被强而有力的短暂增强所扩大。
“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她究竟抱持有什么想法来询问这件事。不清楚详情的我能做的就只有听从她的愿望,并将事实如实禀告。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意识到巧合并非如字面意思一般是纯粹的意外相互碰撞产生的产物。
巧合之中一定带有某种期许,祈盼,类似愿望和憧憬一类的东西,我将巧合从它被认定的那类概念中细分开来,为它的反面赋予了一个少许有些可怕的称呼。
事故。纯粹的意外应该是事故。
没有人能够明白事故会在何时何地发生,同样也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事故的发生。事故这一存在就像天灾猛兽,世上根本就没有关的住它的笼子,它总是肆意地横行于地上,有时又窜上天去,狠狠地嘲笑着受它折磨的一切。
我与她之间弥漫着古怪的凝固感,沉默意味着她的等待和催促。
没错,所以这绝非事故。
我的心中暗自祈盼着这样的巧合,因而这份罪过也许会一直跟着我,直到进入坟墓,都会陪伴吾身不会离去。
我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份歉意表述而出,另一个回答抢了那个位置,在她看来,这究竟是粗鲁的,还是温柔的呢?
“属于你的过去,你曾经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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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的通话结束,如今我正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份艰难很难用言语表述。
但若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我觉得便是与是否要让能够走上陆地或是飞翔在空中的鱼儿继续在水里依靠腮来呼吸一般的抉择。
我终归与桑望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了,想必她在这一点上也是身处同一立场。
接下来无论是接受邀约,亦或是发起邀请之人,都是与过去的承诺毫无关系的,是不该出现在那值得评头论足一番的现场的不速之客。
见面的人将会是卡希哈与忒提拉。这之中的特异性恐怕只有深刻理解了彼此之间复杂关系的本人才能体会。
我抱持着这份无法用任何内容形容的心情,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会儿是清晨时分刚过不久,这块区域内根本见不着人影。不如说,即便是最该人山人海的时节,这里也是一样的冷清。
林绿茵园,想必过去的桑望曾经也在此拥有不少美好的时光,有些落着碎石的角落或是地面上凸起的石砖,总是能够让我感到一种怀念的感觉。
我没想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并未相距很远,她说要在这里见面,我便打着一定要先行一步的念头连将一片吐司狠狠吃掉的功夫都没有,立刻在母亲的牢骚声之中推开了家门赶赴现场。
“你好?”
“你好。”
我赢下来了。如我所想的那样,我比她先到达了这个地方。
见着的第一眼就能明白是她。棉针织的毛衣和格子长裙,在褐与红的条纹围巾下,静静呼出湿润雾汽。
在一旁就是常青树的树枝,只是她却好像比那拥有悠久岁月的古树更加具备动摇大地的分量一般,迈着稳妥的小步走来。
我想她应该也能够体会到那种感觉。
“是……卡希哈吧?”
“没有错,你是忒提拉,对吧?”
我迎面摆出笑脸,她却奇怪地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完成了两个相同境遇之下怀揣相同不安之人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的会面遭遇。
忒提拉来的比预想的早了太多。简直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今天会有一出毫无预警的陌生来电一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出门的一切先置工序的神速出现让我感到了好奇。
不过,她或许本来就是打算要出门吧。不难理解想要确认什么的那种迫切感情。
好在如今已经找到了相似的人,她和我也都安下心来。
我们聊了许多,尝试找回失去的记忆的进程也十分顺利。就在那时,忒提拉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般突然说道。
“电视里头的新闻,你看了吗?”
“没有,我忙活了很久,在确认想要知道的事情上——不过好在我并没有血本无归。”
能够与忒提拉会面是相当值得侥幸的巧合。
而忒提拉是她这件事也是一样。
她坐在长椅的另一端,我现在并没有去看她。她的表情连猜都不用去猜。
“明明是这样,我却什么也没有做。而且还为此感到高兴了。卡希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我本打算立刻对好像快要崩溃的她说些什么缓和情绪,一个声音却突然在我们之中横插一脚。
令长椅发出嘎吱声响,令我不得不担忧是否会将这份公共设施弄坏。
“你还真是有着不必要的担忧啊。把电子军团摧毁就行了吧?”
真是个不速之客,和卡希哈与忒提拉不同意义上的冒失闯入者。
也许他确实是有着在这冷冷清清的小地方停留驻足的权力,但插足卡希哈与忒提拉之间,将屁股坐在我们中央的这家伙还是令人感到一些不快。
但说归说,我还是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到某种类似于命运的东西。
“那么,这么着,是吧,你,还有你,也都是咯?”
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心底还是稍微有些头绪。
这一点,恐怕原本在我身旁,如今彼此之间隔着一个粗鲁家伙的忒提拉也是一样。
她好像已经回过神来,摆出的样子却还是那般脆弱。
“电子军团……是什么?”
不好,冒出一个连头绪都没有,能够凸显吾之孤陋寡闻的词汇了。
难道我的失忆并不是一场错觉,撞到头也许是确有其事,而我也在这次事故中失去了某些关键的记忆。
“本大爷才不知道那种事情。还有,这重要吗?好,来说说看吧,你们得到什么了?”
忒提拉似乎对不速之客的古怪询问知道些许,但我可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粗鲁家伙很快便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尖锐得犹如尖刺铁锤的刺头在我看来根本已经违反了世间对于公序良俗的评判标准。
看样子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并且为自己粗鲁且巨大的举止感到舒适。
与卡希哈我是截然不同的人。
“不想说吗?不过没关系,反正早晚也会一起并肩作战的吧。本大爷是奥尼尔,总之你们不要碍了老子的事就好!”
奥尼尔说完就又做了个空翻,放声怪笑落在了一处草坪上,随后不知道风风火火地消失到了什么地方。
真是个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人。
“那,怎么办才好?”
我向沉默不语的她发问了。
在她看来这或许甚至算得上是一种责备。但我已经因为意料之外的来客而错过了最好的时点。
不过,话虽如此,我觉得将这个问题丢给忒提拉是极不合理的。但我还是依旧期待着她所给出的答案。
“桑望,我可以跟着你吗?”
“可以啊。我们要去哪里?”
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反复用眨巴着的眼睛向我投来询问真意的目光,我将那些一一承受,并再次向她表明内心所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个不要人山人海的地方。我怕我会在那种地方被吓得晕过去,就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地飞升进入天堂。”
“……”
她刚想开口,却又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我担心突如其来的沉默会令她的脑袋想太多没有的琐事,或是将事情考虑得太过复杂,无论如何,我不得不赶快接续着自己的声音说道。
“不过,会下地狱也说不定。谁让我也不是什么能够被欣然认可为是一介善人的素行良好的优雅人士呢。”
她总算领会了我的意思,当然,也可能产生了更深的误会。我判断这是没有必要也绝无可能放在现在解决的事情,便看向她的眼睛,寻求她的声音。
“卡希哈可能根本没有听吧?”
我多少也察觉到了某种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事故。
那个擅自将名字替换掉了的声音,不仅声称给予了十个人某种不可拟仿的力量,还预言了即将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出现的邪恶组织“电子军团”的存在。最后还亲切地告诫得到力量的我们必须摧毁电子军团不可。
实在是可疑至极。
不仅是这番话的内容,还有唯独我不曾对此事件有任何印象的矛盾现象。
“电子军团是什么?”
“据说是意图占据世界,将其纳入支配和统治的邪恶组织。”
“这般通俗易懂到甚至有些庸俗的地步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起,亦不知道该夸赞弘扬还是贬低嘲笑了。”
“刚刚的那个人,他也是吧?”
“是什么?”
“那个声音所说的十个人之一。”
“不如说,那般个性鲜烈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场所本身就已经十分奇怪了。忒提拉,你被跟踪了吗?”
“……是的。”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答案告诉了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
“几乎是刚出门。”
“既然注意到了,那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她又一次露出那个仿佛是见着干枯的树枝旋转叶子在水面上游泳的吃惊表情。
“那,桑望,如果我向你求救,你就会来接我吗?”
“当然。”
前提是我有办法到那个地方去。
如果她在某种极寒的山脉顶峰,亦或是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后埋在土里,那么我便无法知道该去哪里接她才好了。
“你能保证吗?”
“我可以发出誓言并向你承诺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背弃。”
我想她应该会很想相信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甜言蜜语,并且为之付出许多痛苦艰难的思想斗争后选择稳妥的放弃。
但换做是我的话,就会在最初就逃离这样的存在。
显然的是,忒提拉并不是她,而我也已经是卡希哈了。
“我可以看到未来,过去,但是看不到现在。而在梦里,就只能看到梦的开始和结束。”
“就这样告诉给我没关系吗?”
“嗯。我相信你,桑望,如果连你都无法相信的话,我想就已经不存在能够让我安然睡下的地方了。”
“这实在是太巧了。”
没错,正是巧合本身。绝非事故,而是巧合。
“从今天起,虽然也许只是暂时的,但吾妹终于能够结交第一个朋友了。你可以直接跟着我来,没有必要再回到那个令你提心吊胆的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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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母亲介绍了忒提拉,随后便是带着她与吾妹结识。
“哥,哥哥哥,哥哥……!为什么要做出这般触犯法纪的罪过……”
吾妹的表情就像是见着了即将入狱服刑的家人一般,眼眶之中甚至带着几点泪花。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何等的无妄之灾,我居然会被吾妹认为是一个犯罪者。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当当当然不是……但是……!不可能的吧,无论怎么想都——”
“卡希哈说我可以借宿在这里,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先来征求士心妹妹的意见再定主意。”
“吾妹想必很难拒绝来自我的请求!我与她之间可是有着牢不可破的家族羁绊存在。只要你再夸赞她几句,想必此事就已经算是手到擒来。”
吾妹的视线十分刺痛,但这实在是无奈之举。既然忒提拉现在对我信任有加,那我就不该做出任何可能让她感到害怕的行动。
我以同样热忱尖锐的视线警告即将做出些玉石俱焚行为的坏小孩。
吾妹终于作罢。尽管很不情愿,但依旧首肯了今天夜里在她的房间中会多出一个陌生女人的事实。
我认为她们之间应该只要少许聊上几句就会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事实也正是如此。毕竟是令我感到自豪和骄傲的吾妹,毕竟是有着诸多复杂内因却还能拥有如此十足魅力的忒提拉。
那么,我便得到了总共十人的团体中的第一个伙伴,以及怪人一位。
算上我自己,也就是还剩下七个有着相同境地的人并未与我产生接触。
但此时电子军团已经发起了进攻。不知那剩下的七个人是否已经采取了某种措施来对抗,还是说他们之中甚至还有未能意识到攻击已经开始的粗心大意者,这么说的话,兴许还有仍旧在当瞌睡虫的个体也说不定。
总之,十人之中聚集了三人,便是在数字上有着接近总力三分之一的作战力量,如果是游戏或是故事的情节,这样的阵仗应付第一道关卡肯定是绰绰有余,甚至显得多余了。
但这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因为已经有人沉眠不醒了。
这应该是电子军团所施展的攻击。因为那个受害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十这个数字的概念。
对我而言,这并不是新闻中的数字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我的另一位父亲现在亦是如此。
长眠不醒,不发出任何声音,母亲依旧以为那是过度劳累后的嗜睡反应,但我相当清楚,这是攻击。
来自某个高傲地炫耀着自己的手法,殊不知早已被人看穿其魔术把戏的奥妙,却又幸运地拥有无法使我与其产生敌对的理由的,我所熟知的存在。
这些都是明晰清楚的事情。
无论是忒提拉抱持的烦恼,或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奥尼尔的粗鲁举止,还是吾妹前所未见的抵抗态度。
问题就只有一个。
究竟是哪一个连眼睛都没能擦得雪亮的庸才,居然会选上我去毁灭电子军团。
毕竟我根本不可能实现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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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想的一样。我果然无法站到这位梦境中的魔术师的对立面上。
这家伙自称盖塔维恩,害得我一度以为它是个男人。可实际真的见了面后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吾妹士心……现在就连忒提拉都被你抓住了。即便这样你还是无法满足吗?”
盖塔维恩依旧没有说话,唯有她披着的长到足以拖在地上的花边厚袍浅浅开眼,在地上游曳着脚步。
昨天也是这样,不知为何,盖塔维恩突然不再遮掩自己的形象,堂而皇之地暴露自己的身形,在我的眼前来回走动。
只是我并无意成为电子军团的敌人,所以盖塔维恩也就对我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实在是相当轻巧的关系。
好在我还有着根本不知晓自己得到了什么力量的说辞可以使用,即便好像十分友好的朋友般,与名为电子军团的敌人站在一起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用……沙沙沙……不用担心……沙沙沙……”
但这事情说来还是十分奇妙。如果说盖塔维恩是电子军团的一员,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突然开始袭击?
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时间点。没有太早,也没有太迟,就像被闹钟设定了一样,但我还是觉得盖塔维恩绝不是什么到了点就会乖乖自爆的定时炸弹。
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
盖塔维恩第一次出现,比我变成卡希哈来得更早。
它是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伙,能够自由穿行于梦境之间,却毫不在意我的梦境是个狭窄又阴暗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为了我一直以来做着的各种噩梦中的常客。
说老实话,盖塔维恩的存在对我来讲十分重要。提及现在的它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的话,我认为就连如巧合般出现的忒提拉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谢谢……沙沙沙……没关……沙沙沙……我会……沙沙沙……一直……”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等到浑浑噩噩的我注意到的时候,盖塔维恩总是已经悄然出现。
对此我不仅没有任何不满,而且还为有这样一个神秘又美丽的存在而感到无比庆幸。
盖塔维恩的王冠还是掉在地上,它没有任何办法弯下自己的腰,亦没有任何可以触碰王冠的权力,所以这就是我能为一直陪伴着我的它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梦每每到此便会结束。
我睁开眼睛,眼皮早已不像过去那般沉重。我心想盖塔维恩恐怕不会收手,电子军团和十个人之间那终将到来的必然性的决裂,想必已经来到了极其接近的距离,很快便会造访于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那时候,我必须做出另外一个抉择。
可它既不艰难,也不痛苦,甚至说这个抉择对于我而言,可以说得上是阿里巴巴与灯神的三个许愿机会一般的巧合。
我摇醒不知何时又钻入我的被窝的吾妹,只要盖塔维恩出现的日子里,她就一定会以害怕和恐惧为由出现在这个地方。
吾妹是十分可爱的。我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彻底克服缠身于她的可恨病魔,得到属于她的真正的自由。
于卡希哈而言,却并不是这样。
所以这算是一场巧合。
盖塔维恩也许正是为了满足我的这个愿望才发动了袭击。
但我却是卡希哈。
不仅无法为孤军奋战的盖塔维恩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就连为其声援都难以做到。
“忒提拉,这样特地为你单独分配了房间的意义何在?”
我想,她一定比我醒的还要早。或者说,她可能根本无法入睡。
但这是错误的,忒提拉的精神很好,和昨天判若两人,她蜷缩起来紧紧贴着吾妹的身子缓缓舒展,并从被窝中探出头来。
“早上好,卡希哈。我赢了哦。”
它已经不会再让你深受折磨了。忒提拉微笑着,缓缓抬起头来如此补充。
“我知道。”
我知道我应该感谢替我杀死了盖塔维恩的忒提拉,毕竟盖塔维恩或许真的就是电子军团,是与十个人敌对,要支配世界带来混乱的货真价实的敌人。
此时我想,我应该哭泣才对。
但不知为何,一旦眼前再度浮现盖塔维恩的身影,那夹杂着无序噪音的声响便开始在耳畔回荡。
卡希哈与这种情感是相当无缘的,所以这只可能是属于卡希哈过去的残渣,在苦苦哀求和垂头悲叹的嘶鸣。
“今天要去什么地方?”
我将这些情绪积压回去了那个角落,将它们推给了过去。
向忒提拉发问,并期待起她的答案来了。
“嗯。我想去看看陆地上的动物,或者海里的鱼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它们都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