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小子，你的选择是什么？”
俾尔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伴随着以他为中心不断高涨的温度。
有几个胆大的观众抬起头，发现雷刻特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又吓得低头呻吟起来。
几秒后，雷刻特却勉强起身，他感到全身疼痛，体温正随着血液的流逝逐渐降低。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不想和统一国冷血的军队为伍。”
他边说边用完好的那只手举起手枪，将被烧伤的那只藏进外套。
枪口对准俾尔，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微微发抖。
“上将，你没资格来教育我...我全家都被人暗杀，国家和军队根本就不在意。你还有脸推荐我入伍？”
他扣下扳机，子弹自枪口呼啸而出，却依然被俾尔的屏障挡下。
“倒是有点骨气，小子。但选择绕远路的你还是愚昧幼稚！”
“就算是远路...我也在拼命前进。要不是成为佣兵，遇到无数次危险，我也不敢到这中立区来，更不敢站在这里。我的目的，是赢下你，赢下这座城市。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你终于撕掉你的伪装了。好啊！既然不是胆小鬼，那就再来！”
俾尔将手掌向前一推，炽热的火团再度袭向雷刻特。
那火团像子弹一样快，以现在雷刻特的状态根本无法躲避。
可他早有准备，用发黑的手迅速摸出另一枚黑蛋向前丢去。
顿时，广场中央发出强烈的爆炸，浓浓的黑烟挡住俾尔的视线。
“居然还有一颗...”俾尔连忙更换手枪弹匣，却听到脚步声迅速靠近。
雷刻特从烟雾中跃出，高举手枪并向下砸去。
俾尔连忙用匕首格挡，发现对方软弱的攻击根本构不成威胁。
遍体鳞伤的雷刻特已经没有力气再进行近身战，脚踢被截下，冲撞也被躲避。
焦糊与血腥味充斥在两人周围。
终于，在又连续挨了三拳后，雷刻特喘着粗气，缓缓倒下。
“雷刻特！！！”场外的薇莉尔一直抹着眼泪，这一刻更是无法抑制住情绪，试图强行冲上广场。
不过有几个统一国士兵一直挡在她身前，此时更是牢牢将她控制在原地。
俾尔见状冷笑一声。
“身手倒是进步不少。不过还是不够啊...”
他沉下身子想观察雷刻特的情况，可这时雷刻特突然将手枪从身下抽出，对准俾尔的小腹扣下扳机。
火光一闪，子弹瞬间射出。
在如此近的的距离下，屏障果然无法进行防护，俾尔被冲击力弹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
“...抱歉，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赢。”
雷刻特勉强坐起来，眼神迷离。
可不远处的俾尔竟也用手撑地缓缓坐起。
“幸好穿了防弹衣，不过肋骨应该断了几根，你小子下手真狠。”他嘟囔着。
正当雷刻特心中那朵希望的火苗被迅速掐灭的时候，俾尔却高举起手。
“我认输！”他喊道。
“你...说什么？”雷刻特瞪着他。
下一秒，欢呼声笼罩起整个广场，民众们因意外的胜利而手舞足蹈，呼喊着雷刻特的名字。
这下就连统一国士兵也控制不住混乱的局面，让薇莉尔趁机爬上广场。
“你赢了。喂，我算是让你的那个女人好吃好喝了几天。她是医生，可以让她也帮我治一下伤吗？剩下你想知道的，我们在病房里说。”俾尔说道。
“她不是我的女人...愿不愿意要看她自己的心情。”
“无所谓了，我认可你的决心和能力。剩下的...算了。”
俾尔紧捂着肚子，看到薇莉尔飞扑到雷刻特身上，便不再多说。
薇莉尔紧紧拥抱着雷刻特，嘴里却骂着脏话。
不过雷刻特很快就不再能听到了，他体力透支，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
雷刻特醒来时，看见的依然是发黑破旧的天花板。
他认出这里是爱莉妮的诊所。
虽然身体各处仍隐隐作痛，但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你肯定亲了脸！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你来看护就没有好事情！”
“嗯？奇怪~我明明没有抹口红，怎么会留下印子呢？肯定是别人。”
“就是你！！露茗又不会涂口红！”
一醒来就听到女人们的争吵声。
他稍稍转头，露茗的小脸近在眼前，大眼睛里闪出光芒。稍远处是对峙着的薇莉尔和爱莉妮。
看来俾尔没有食言。
“...情况怎么样？”雷刻特轻声问。
“中尉，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天，军队已经撤到城市外，梅菲斯准备重新接管城市。对了，她好像还有点不开心。”薇莉尔连忙坐到床边。
“毕竟...我是在利用她，你和她都被我骗了。”
“我是没关系，要是那时候你告诉我我们真正的目的，虽然我会生气，但绝对不会反对。”
“那不一定...你生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会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雷刻特用枕头擦去脸上的口水，再度看向天花板。
他原本是想利用梅菲斯混进败林市里搜集情报，等爱莉妮检查完露茗后，利用她精灵的身份制造混乱......
不过意外总是走得比计划更快，败林市被银饰占据，薇莉尔的冲动，行尸事件......
这些意外让他比预想中要更顺利地接近了目标。
只不过突然到来的统一国军又阻挡在前。
他叹了口气。
“身上没伤还打情骂俏的人请滚出去，会影响到别人休息~这里是病房。”爱莉妮的声音穿插进来。
“没事，听年轻人说话还挺解压。”
这个声音让雷刻特心头一紧，又扭头看去。
俾尔正穿着病号服躺在隔壁的病床上，有两名士兵在床后站岗。
“小子，你还差得远，要不是我留手，你早就被烧成炭了。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大得多，哪怕现在人类统一，还是有几股势力在暗地里较劲。更别说还有包围我们的精灵国，这块大陆有多大，人类到现在都还在争论这个问题。”
“...这些我都不关心。”
“不关心？你爸，开国将军雷文切特死前有大半日子都在军队，从威尔斯林统一国还不叫统一国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威尔斯林军的上将了。你要想报仇，不打进现在的人类高层是不行的。”
“他到底是被谁害的？为什么要害我全家？你不知道吗？”
一提到家人，雷刻特有些急了，完全忘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爱莉妮与薇莉尔对视一眼，没有开口。露茗则垂下脸，稍稍离雷刻特近了些。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尉官，是雷文切特提拔我做他的手下。听到他的全家被害，我也很意外和生气。不过消息很快就被军队和新政府内部封锁了。”俾尔回答。
“果然有军队。”
“那时候，上层开始派发新武器。你知道这种武器和精灵有关，雷文切特又是坚实的反精灵派。可能上层的某些决定和他的意见起了冲突。具体的细节，连我也不知道。”
“我迟早会打进上层的。”
“呵哈哈，有这股劲是好事。我可以给你首都的通行许可，让你们通过边境检查。去不去是你的自由。不过，命只有一条，你看着办。”
俾尔笑了笑，又因疼痛咳嗦了几声，不再说话。
雷刻特思考着，发现露茗已经将脸埋进自己的枕头，披散的银发中传来阵阵淡香味。
“喂，你的目标是这个精灵，你打算怎么办？”他不耐烦地发问。
这一问吓得露茗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目标是她胸口的那颗水晶，司令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叫我们来找，说这颗水晶里有用不完的能量。如果这是真的，水晶一定会被高层拿去量产新武器。会有什么后果，你明白的。”
“不管是人还是水晶，我都不会给。”
“我猜也是。你就留着她好了，她跟着你反而很安全。”
“那你...”
“我用不着年轻人担心。”
“......”
听俾尔的语气很轻松，雷刻特没有继续追问。
看着露茗激动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又立刻被薇莉尔拉开，他下了决定。
离开败林市，直奔统一国首都威尔斯林。
在那里，他打算拼尽全力抓住统一国高层的破绽...
可在那之前，他需要把伤养好，再去和梅菲斯谈一谈，将这个得来不易的后盾给稳住。
“不用年轻人担心？上将，城里的难民都变成行尸，我的病人被枪打，我被人绑走。这些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爱莉妮突然开口，从腰间抽出一支装满可疑绿色液体的针管。
“那个，是司令要求进行的试验。我不知道这会把人变成那样。至于之后的事，是我没管好手下，抱歉。我会拨出部分军费给死者的家人。”
“没完！俾尔上将，以你的实力，想出城是没问题。可别怪梅菲斯记恨上你，败林市的那么多条人命都死在你们手上。”薇莉尔也开始了刁难。
“不这么做，这小子可不会出手。再说是你们主动发起的进攻，战场上死亡一直都很平常，我方也有很大损失。”
俾尔面露难色。
不过接下来众人都没有再出声。
也许是在为死去的人默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