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席娅拉和黑丝

作者:李农民 更新时间:2022/12/22 17:51:23 字数:1695

就像在古汉语中,长江就叫江,黄河就叫河。

在精灵语中,厄尔辛的意思森林,就是简简单单的森林,没了。

不过,这个发音在南边的通用语中,则有着“古老”和“优雅”的双重含义。究其原因,或许是在发出这个音节的时候,南边的帝国人总能想起那些出没在森林中的精灵,他们身材颀长,眉目疏朗,有着长长耳朵和鹿一样的恬静神态。

厄尔辛大森林在大陆北部,因为坐落其间的圣所,成为了整个北方的圣地。

圣所于千年前建成。

参与建筑的匠人们是最顶尖的,他们知道,供给圣所的,必得是整座大陆上最好的。因此,他们百里挑一地甄选材料,又带着最大敬意工作,一锤一钎,一凿一刻,匠人们重复了上百万次,每一次,都如第一下那般赤诚、惶恐。

砖瓦柱石、飞檐廊拱、纹饰绘彩,一切元素的加总,成就了和谐。

简约、华丽、朴素、奢侈、静谧、雄伟,无数看似矛盾的词语,在这座建筑中握手言和。

建成之日,人们涌进厄尔辛大森林。他们在这座建筑前面默然无语,而后洒下热泪,他们知道,完美诞生了。

谚语有云:“圣所以前,未有完美。圣所之后,再无完美。”

这就是圣所,人们没有给它取名字。

圆月当空,圣所的仪式厅内正进行着每月例行的召唤仪式。

女祭司们穿着朴素的白袍,熟稔地依照惯例布置好了法阵,各自在阵眼上坐下。众人形成环形,拱卫着中央的主祭。主祭穿着一身祭祀用的黑色袍服。

袍服以金线缝制,点缀着来自极北冻海之底的七彩蚌粉,华贵逼人而不失其庄重。但它的辉光却被一头如泄的银发所压过了。

月光下,与银发交相映衬的,是一副清冷出尘的面容。

席娅拉用眼神示意周围的祭司们。在得到她的许可后,仪式开始了。

这仪式自上古流传而来,因由着“赤色黄昏”的预言而设立。

预言是这样的——在未来的一天,最后一名精灵将会被一位神明杀死,黄昏的天空将会被血染红,而只有来自异界的勇士才能阻止这一切。

这仪式,便是向大千世界发出召唤,将那位勇士邀请来此。

从预言之时起算,至今已有几千年了。在这几千年里,精灵们都一直是这片大陆的主宰。

尽管在几百年前,南边的人类逐渐有了崛起的势头,但毕竟也只是一些松散的城邦联盟。对于底蕴深厚的精灵们,算不得威胁——

召唤仪式还是作为传统保留了下来,成为祭司们每月一次的例行公事。

几百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

礼典上如数而记着每一次的情况,但没有哪次仪式的召唤有过回应。

法阵稳定地运转着,神秘的波动从每一位祭司的身上传出,彼此相互交叉,形成某种轻柔而坚定的嗡鸣。

礼官立在一旁,大脑放空。她已然能料想到,本次仪式的结局与以往不会有任何不同,现在只需静待仪式结束……虽然但是,席娅拉大人,她可真好看啊……

随着嗡鸣声逐渐减弱,礼官收回心思,翻开礼典,准备将本次仪式记录在册,流传后世。

嗡鸣声忽地拔高了。厅中陡然抬升的能量波动,让拱顶微微颤抖起来。

一切来得都很快,反应过来时,主祭席亚拉已然悬空而起,衣袍无风自动。

她猛然睁眼,眼眶中迸出耀眼的亮白色光芒,几乎将窗外的月亮压下去一头。

光芒一闪而过,扑通一声,席娅拉栽落在地,银发铺散。

“席娅拉大人!”礼官惊呼出声。

席娅拉被众人搀了起来,修长的娇躯身体颤抖着,呼吸急促,翻着白眼——这是使用魔法超过负荷的表现。

祭司们连施了几个高阶恢复术法,终于稳定住了主祭大人的情况,却仍不能使其恢复清醒。

席娅拉不是没有醒,而是已然无力分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

她看着、听着、闻着、感受着——

——疲惫、盛夏草皮的味道、储藏室的纸箱子味、小卖部的奇特霉味、班花白皙面庞上的那层细软绒毛、阳光下的公交车站扬着纷飞的尘土、笑声、游戏手柄被握住时的嘎吱嘎吱、冷、热、下雪了雪花在手心融化变得滚烫、灰扑扑的天空如同空白电视屏幕、鼠标键盘的点击声、眼泪、愤怒、兴奋、欲望、怒火、日复一日的上学然后是上班、喘不过气路边面馆的阿姨洗得发白的围裙它们总是发白的而且有点卷边灰暗写字楼、灯光、电梯里的闷闷的臭味疲劳想睡睡不着的疲惫——

光怪陆离的画面、声音混杂着种种味道、触觉,这些感受和思想汇成一道磅礴激荡的河流,而她的意识,正如其间的一叶小舟。

仅仅是一瞬间,席娅拉便忘记了自身,成为了那个名为刘醒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的一生就这样灌进了席娅拉的脑海,她的意识来不及反应便被冲垮。

在彻底昏迷之前,她奋力睁开眼,望向周围环绕的女祭司们,留下一句无人能懂的咒语。

“ta ma de,zen me na me duo hei 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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