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齐禾后悔得想打自己嘴巴子。
他怎么就嘴巴上没把呢？
就因为人家可怜？
还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走吧，老天爷不给的，你自己争，你争不过的，我替你争！”，帅是帅了。
他当时一袭青衫随风而动，嘴上豪言壮气，脸上面不改色，现在一回想他就牙疼。
但他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出口的话就要尽力去做。
如今他算是收了一个小弟，还要保护他的安全。
不过这都是小事，齐禾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还要替他寻个师父才好。
既然自己没那个本事教他，便去寻一个有本事的。
李怀山和秦鹿两人都挺合适，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缘分，就得看齐禾能不能从皇帝手里将他俩抢回来了。
小纸人偷偷扒开齐禾的衣襟，露出一个脑袋，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阿柤。
它虽躲在齐禾的怀里偷偷听着外面发生的事，可是才诞生灵智不久的它却一点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阿柤的眼睛倒是尖锐，他微微张嘴，有些震惊地指着齐禾的胸口。
“怎么了？”
齐禾低头看去，正好瞧见小纸人正挂在自己胸口，“目光炯炯”地盯着阿柤。
“先、先生，这是什么？它居然会动？”
阿柤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它身上的气息和自己并不一样。
“哦，闲来无事随手做的小玩意。”
齐禾随口答道。
阿柤凝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他同齐禾说，希望可以替游叔等人收尸立碑。
齐禾同意了，徐家姐弟也觉得自无不可，于是便随阿柤回到了他们在山林里搭建的简易山寨。
用木棍随意捆绑的栅栏围出了一小片土地，里面盖着三两座木屋。
阿柤沉默地走进山寨，地上倒着七零八碎的尸体，他默默跪倒在地，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
“游叔，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商队带来的耒耜挖着土坑，一边挖一边说。
“游叔，您的恩情阿柤今生无以为报，若非受您照顾阿柤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徐佳惠见他艰难地抬着瘦弱的手臂，有些于心不忍，想上前帮他一把却被齐禾拉了回来。
“先生？”
他有些不解。
“让他自己来吧。”
齐禾摇了摇头，而后接着说道。
“若是不让他发泄出来，恐会心生执念。”
徐佳惠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又看向齐禾，目光中带着尊敬和疑惑。
“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
一旁的徐佳心目光微动，闻言悄悄竖起了耳朵。
“仙人……”
齐禾沉吟了片刻，其实他也没见过真正的仙人，但龙君确确实实曾见过一位。
“或许有吧。”
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因记得玲芸说起过妙道真仙的存在。
但很显然，徐佳惠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
“那先生您呢？您是仙人吗？”
齐禾闻言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徐佳惠的脑袋。
“傻小子，你见过像我这样的仙人吗？”
“我没见过仙人，可是谁又规定仙人不能像先生这样？”
徐佳惠眨了眨眼，不躲也不避任由齐禾的手掌落下。
“要我说先生就是仙人。”
“先生咳嗽一声那两人便动都动不了了。”
“还什么玉剑峰的弟子，看到先生出来他们脸色都变了。”
徐佳惠越说越起劲，一旁的徐佳心听着有些尴尬，她从袖口探出两根手指掐在了徐佳惠的胳膊上。
侃侃而谈的徐佳惠顿时变了脸色，好悬差点没叫出声来，却被他硬生生给忍住了。
他扭头望了望自己堂姐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又说错话了。
小心地看了眼齐先生的脸色，见他面上没有半分不愉才放下心来。
实际上齐禾真没觉得怎么样，反倒觉得这小子心直口快的性子挺对他的胃口，总比那些肚里弯弯绕绕如九转大肠来得好。
见他们不再言语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齐禾微微有些晃神，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真的已经不同了，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他有些讨厌这种感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笑笑。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阿柤将游叔他们下葬后又简单的祭拜了一番。
齐禾从一开始便打量过四周，按理来说此地荒郊野外，不归任意一地城隍管辖，即便死了也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在四方游荡。
可他自从到了这里就未曾感受到过阴魂气息，即便是以法力附眼也瞧不见他们的蛛丝马迹。
“可惜了。”
齐禾轻叹一声，心中对那玉剑峰仙府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连死人的阴魂都不放过，好吧，他们或许不是人，但也同阿柤一样身上并无半点腥煞之气。
“先生。”
阿柤走到齐禾身边，情绪低落。
“我是不是很没用？”
“嗯。”
齐禾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将他训斥一通，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过去的事便已经过去了，以后要做个有用的精怪。”
阿柤闻言攥紧了拳头，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求先生教我！”
“我教不了你，不过此行若是顺利自会寻到一位能教你的人。”
齐禾笑了笑，转过身朝马车走去，目光正好扫过一脸羡慕的姐弟二人。
他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开口。
“你们二人若是愿意也可随我而去，且不说长生久视，活上百来年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先生，随您同行可还能牵扯凡尘？”
徐佳惠先是一喜，而后朝他的背影拱了拱手，恭敬地问道。
“哈哈哈哈，既非牢笼何故不可？不过若想有所成就则需摒弃凡尘俗物。”
“尔等无须现在决定，回去与长辈商议便是，既是善缘齐某便要让这善缘结一份善果。”
他顿了顿脚步，回头望去。
“若你二人不愿，换作徐家其他人也可，只要我还活着这承诺便一直有效，不过你们可听好了，凡徐家子孙后代作奸犯科者不得修行。”
徐家姐弟闻言欣喜，他们却不知齐禾说出这番话便等于承了徐家的因果，往后徐家若有修行之人祸乱世间他必然会替天行道，即便是牵连整个徐家他也不能手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