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是贵族女眷呀，可是我不是说了传召贵族女眷嘛？怎么送来个平民呀。”大小姐捏着莉小姐的下巴，把头转向我们。
真是可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小安小姐，她正低着头，另一位我并未记住名字的小姐则双手环胸。
莉小姐笑呵呵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抱着大小姐，嘴里还在喊着：“对呀，为什么要平民来嘛，贵族都是些自大自私的家伙。”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狐族大小姐抱起莉小姐，面对着我们，对侍女说：“拖到后面去弄死吧，哈哈。”身旁的两名侍女凑近扶过莉小姐往内室退去，
“接下来玩点什么，还是我们直接真心话？可是我现在真的很火大啊！”大小姐突然提高音量。
小安小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摇头，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我是被迫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小姐发出一声冷哼：“不杀你？哼，你们这五个，我统统都要杀了泄愤！你们两个呢，货真价实咯？”
我和另外那位小姐都没有开口，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城外，小安小姐和车夫一起吃早饭的画面，以及伍小姐气焰嚣张的场景。
“你，我说你啊，走过来！”狐族大小姐拿手指着我，命令我过去。
我不想惹是生非，便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时，她突然抓过我的衣领，把头凑过来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涌入我的鼻子，是那棵树上的味道，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鼻息，热热的气在我的脖子上流过，痒痒的，我把头别了过去。
“你也是贵族家的？”大小姐说道。
我答:“我是贰贵族家的。”
我听见她轻轻地在我耳边冷哼了一声，她把我推开，我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又问那位小姐:“你呢？你对你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吗，又或者是想要证明你引以为傲的贵族血统？”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唯有沉默在呼吸间游离。
“不说，不说好啊，管你们什么身份，统统抓到塔顶扔下去，不死也残，我倒要让你们知道，不把本小姐放在心里是什么下场！”大小姐拍了拍手，随着一声“大小姐”响起，门口出现了两名带刀侍卫。
突然那位小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我回头，只见有血洒在她的嘴边和衣领，微微张开的嘴里正流出鲜红的血液。
她在干嘛？我百般不解。
狐族大小姐好像慌了神:“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她扶去狐医那儿！”
两名侍卫赶紧上前，其中一名用掌劈那位小姐的后颈，她当即晕了过去。随后他们便将她抬了出去。
狐族大小姐一连退了好几步，几乎是摔在垫子上，她叫来侍女，让她们把我们两个也带进内室。
说是内室，不如说是一个隔间，靠近内侧还有扇屏风，绘有海浪花纹，这样看过去，好像真的在俯视海岸边浪花因碰撞而碎成无数朵。
伍小姐和莉小姐正在左边一张大床上盖着被子睡着，先前的戾气和微醺在此刻都化作沉静，我不知为何也感到安心。
我和小安小姐在床边坐下，两名侍女在右侧的茶几上斟好茶水端了过来。我和小安小姐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出手。两名侍女也很有耐心，从面无表情到嘴角微微上扬，跪坐在地上举起茶杯，侧头看着我们。
我感到有些口渴，接过一饮而尽，普通的水。
小安小姐看了看我，还是选择了拒绝，她摇着头连忙摆手。侍女也没有表现出不快，而是继续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好茶杯后便退了出去。
经历一段短暂的沉默。
小安小姐咳了一声，她问:“肆贵族家的那位小姐，为什么要那样做呀？”
“不知道呢。”
“你听说过吗，肆贵族家不管是对奴隶还是平民都要求很严格呢。”
“没有听说过呢。”我平日里也只跟小苔她们玩，即使是贵族聚会，我也只是从小孩那桌夹了菜，跑回房间或是找莎莎小姐一块儿吃。没有什么能够接触到其他贵族家的情况，不过阿阳每次都必须待在那里，因为母亲大人会呵斥她——如果她不愿意坐在餐桌边的话。
“有一次啊，我就和父亲一同去肆贵族家送东西，父亲让我不要进入宅邸，我就在外边闲逛，看见一群小孩在殴打一个大人，我觉得很奇怪，一个大人为什么会被小孩们打，于是走过去看看热闹，有个小孩告诉我，那个大人是个疯子，不过不是先天性的，是因为他去替肆贵族家主办事，结果好像说漏了嘴，然后就被拔掉了舌头，精神也出了问题，整天在村子里闲逛，成了小孩们的欺凌对象，真可怜呀。”
我一直以为贵族们都是很高尚的人，像父亲大人那样，优雅又稳重。如今听到这些，父亲大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倒是越发伟岸了。如果是父亲大人的话，一定会原谅他吧。他向来对平民们都很好，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小孩儿。小苔她们也很喜欢父亲大人。只不过父亲大人总是事务缠身，要是能多和他呆在一起就好了。
“你是贵族家的小姐吗？”小安小姐推了推我，我才缓过神来。
“嗯呢，我是贰贵族家的大小姐，我还有个妹妹。”
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都是我在家的场景，大多都是和阿阳待在一起，我们唱歌，我们画画，我们写字，我们做手工，我们互相分享一天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餐桌上才能见到的母亲大人，她总是盯着阿阳吃饭，纠正她的姿势，我在一旁看着，有样学样，生怕母亲大人也来提点我，父亲大人则很少出席，但偶尔我们也会在餐桌上交流。我当然是贵族家的小姐。
“哦，这样呀！那你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呀，听说贵族家的小姐少爷们，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没什么时间玩。”
“还可以吧，嘿嘿，不过我妹妹差不多是这样的，我想学就学。”阿阳现在应该也还在上早课，我可能还在床上睡懒觉，等小苔她们在窗户边喊我，我的房间是离她们家最近的一间，阿阳常常说想让我搬到里面去陪她，她的房间离母亲大人的很近。
“哇，那真不错呀！”小安小姐看着我，我看着小安小姐，她打了个哈欠，“我也睡会好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我看未必，其实狐族大小姐好像只是吓吓我们而已，刚刚肆小姐那个举动，她也很慌张，还立马送去了狐医那儿……
小安小姐很快就入睡了，我一时半会也没有困意，整个房间对我来说显得十分狭窄。我动身出去走走的欲望十分强烈，可是胆怯又使我的双脚无法动弹。最终我还是决定起身再喝杯水。
走到茶几我倒好水，门外吹来一阵风，我才发现她们并没有关门。可能是觉得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吧，反正大门口有守卫，而且我们人生地不熟。
反正也去不了哪里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走廊了，走到扶手边往外看，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之上，往下看，狐营一览无余，各式各样的帐篷，木屋，砖房，好像大家并没有统一的追求。狐族和人类来来往往，好像大家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眼前闪过一幕幕刚刚发生的那些，狐族大小姐的面具下面藏着的表情，以及那特殊的气味——都让我有些晕眩，我瘫坐在地上。好在附近并没有狐狸或是人走来走去，给我留下了一番缓冲时间。
正当我要从地上爬起来时，一个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你怎么了，还好么？”
我转头望去，是一名棕发但发尾是白色的狐族少女，我摇了摇头，借着扶手站了起来。
她看了看我，随后又房间里走去，我也跟了进去。
她来到床边，小安小姐睡得很熟，口水都从嘴角流下来了。她又起身倒了杯水，扶着莉小姐的头慢慢灌了进去。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伍小姐的脸，伍小姐没有醒，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手背感受了两遍。然后又离开房间，过一会儿取来了水盆和毛巾，浸湿以后拧得差不多干敷在了伍小姐的额头。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看我，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太好搭话，但是行事很温柔细心呢。
没过多久她就完事了，在收拾好东西以后准备离开时，我和她的目光交汇，她停住，走近我。
“你叫什么名字？”
“盼•贰，叫我阿盼就可以。”
“你是姐姐的新宠？”
“什么？”姐姐，难道她是狐族二小姐？而且新宠是什么意思。
“你和姐姐结合过？”她凑近吸了吸鼻子，然后问到。
“啊——？”结合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种男女私事吗，而且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算了，我走了。”
“好的……”
一头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