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断续续的梦,梦里,梦里是一幅幅画卷,一直纯白的狐狸在画卷里、画卷外穿梭。我,我坐在无数副画卷中间,其余地方都是白色。视线,是谁的视线?是那只狐狸,她,她在看我,围绕着我,不停地奔跑。
我醒了过来,猛地坐起,冒了一头的冷汗。
又是那只狐狸。
我回想着梦的细节,可是无论如何只剩那画卷迷阵,我抬头看向身侧的画卷,那画上的少女好像动起来了似的,纷纷将目光投向我。我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将恐惧和幻觉一并甩出去。
突然门被打开,随着“噗通”一声。我起身下床,发现是二小姐摔倒在了门口,底下还压着一个狐族少女,只听见她不断传来因想要撑起二小姐而发出吃力的咬牙吸气声,我走过去拉了她一把。
她们脸都通红,但明显这位狐族少女酒力更甚,二小姐则稍稍逊色了。
“原来有人在呀,谢谢你。”她站起来还没拾掇一下衣衫不整的自己,就又俯下身去抱摊成烂泥一般靠坐在门边的二小姐。
“没事,怎么醉成这样了……”我问。
“二小姐不高兴,找到我说想喝酒,然后我们就一直喝,结果二小姐今天不到我那留宿,说是自己屋里有个人等着回去,我这就送回来了。”
“啊,哦哦。”虽然没听懂,但我假装明白了。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可有吃过晚饭?”少女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心头一颤,紧接着肚子像是听得懂人说话似的,“咕咕”叫了起来,我的脸一阵发热,为我的不好意思和肚子饿做出表率。
她看着我,微微一笑,把二小姐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随后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叫莹,叫我阿莹吧,我还会在这里呆一会,或者你想和她独处吗?”
“不,不想,”想到之前的种种前言不搭后语,我直摇头,“我叫盼,也可以叫我阿盼。”
“你想吃点什么?我也有点饿了。”
我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吃,我也不想再吃冰冷的水果和坚果了,我说:“我不知道,或许来点热的比较好?”
她看着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好吧。”她回头看了眼二小姐,又看了看我,转头出去了,大概是去烹饪的地方准备吃的去了。
二小姐躺在床上,不断地发出低吟,嘴里含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嘴角还渗出唾沫,不停地小幅度摇头,手攥得紧紧的。
她看起来十分难受。我走上前去,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感受一下这通红的皮肤的温度。刚触碰到她的额头,突然她的尾巴露了出来,张开把我裹在被子里拥入她怀。她的尾巴力气竟然有这么大,再加上一整天没有好好进食的我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隔着被子感受她口中呼出的酒气。
她侧过身来,我也跟着,我们面对面侧躺在床上,虽然中间隔着一层被子。紧接着她用下巴探索着我脸的位置,马上她就用下巴把隔在我们面对面的杯子压到我的肩膀上。我们无障碍的面对面,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的时候却很小心,但酒气还是溜过我的鼻尖,进入到鼻腔里面。
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似乎还不满意,双臂也发力抱住了我,把头埋进我的脖颈,她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回响,热热的鼻息让我的耳朵痒痒的。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在闻我。
她好像抱着一个玩偶,虽然我很不情愿这个玩偶是我。她闻着我,不知道是我头发的味道还是身体的味道,让她感到舒心,因为她给我带来的束缚感要比最开始轻很多。我看着她毛茸茸的耳朵,以及乱成一团的头发,心里空空的,身子暖暖的。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么热烈的拥抱了呢?我也不记得,阿阳很久没有和我一起睡了,平时见面也不会拥抱,父亲大人也只有在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拥抱了一下我,但远不比这亲昵,母亲大人的拥抱在我的记忆里更是没有出现过。我享受着这因为对方不清醒而带来的拥抱,虽然隔着被子,心也是隔着的,但是身体上的归属感却没有欺骗我。我闭上眼睛,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我的心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好沉稳好沉稳。
没过一会儿,这份片刻的沉浸便理所当然地被打破了。阿莹回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头别过去,好让我可以看着她说话,我很不好意思让她看见这个场景,尽管我确实有在享受这份意外带来的果实。
“二小姐醒过?”她问我。
“没有,就是我站到她旁边,然后就这样了。”我没有说我触碰她的事情。
“我来吧。”她放下手里端着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再次出门去了。食物散发的诱人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同酒气混合窜进了我的鼻腔,我的肚子再次咕咕作响,抵抗不了迸发的食欲,我后悔的心情达到顶峰——真的好想吃东西呀!
阿莹很快就回来了,她带来的水盆和毛巾,她把打湿的毛巾拧掉大部分水之后叠了起来。我侧过身去,尽量挺直身板,好让她能够不被我影响而顺利给二小姐冰敷。
“宝宝,宝宝,还好吗,舒服点了吗?”她一边擦拭着二小姐的脸,一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不禁打了个颤。
二小姐发出“呜呜”几声,我感受到她的尾巴不在包裹住我,手也被拿开。我马上爬了起来,虽然有些不舍那份温存,但又庆幸着自己及时脱离,若是沉迷了才不叫好。
阿莹坐在床边,面无表情,这倒让我有些紧张起来,就好像我是个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孩,正在等待大人教训我。我下床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着桌上的碗,想要即刻品尝它,腿却不听使唤地,好似被钉子定住了,只得呆在原地。
阿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异常,叹了口气,说道:“去吃吧,两碗一样的,随便你吃哪碗都行。”
“好。”我应声,不敢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