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心里一团糟。其实我并不知道来时走的哪条路，而且真要走回去的话，今晚定是到不了的，天知道得在路上花费多少时间。我有些犹豫，可是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
一不做，二不休。
没什么能阻止我回去，即使是我自己。
我做了个深呼吸，对肆小姐说：“嗯！”
“好吧，那走吧，我陪你走一段路。”肆小姐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我急忙收拾了下包袱，将两个行李绑在了一起搭在肩上，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我没有和她并排走，而是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只要我一加快脚步，她也加快，我没办法追上她。清晨的空气令人舒爽，我调整好走路的频率，不紧不慢地走着，观察着路上的一切。
不认识路也没关系，先走出狐族的领地，到时候找最近的人类居住区问问就知道了。我思考着这大概需要两日的路程该怎么安排，心却飞到擦肩而过的说说笑笑的路人身上去了。
同那日来时一样，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和狐狸正往狐族宫殿的方向走去，我转过头去，发现也有狐狸正往我们离开的方向一起跑着。
好自由呀，有来有往，一些狐狸保持着兽形态肆意奔跑，一些则是保持着人形态慢悠悠地走着。我看着他们轻盈的步伐，想到了那只白狐，它应该也可以随意变换形态吧，不知道它的人形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它。如果能不在梦里相见，我一定会好好和它道谢的。
“昨天晚上我情绪太激动了，没把话说清楚，抱歉。”肆小姐的话很轻，我差点就没接住，我看着她的后背，苗条的身子骨，走起路来却十分有力量。棕褐色的长发有些杂乱，看起来有些干枯，是缺乏营养的表现。我不禁拿阿阳那一头饱含光泽、浓密柔顺的金发同肆小姐的比对起来。果然阿阳的那一头金发是无与伦比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突然我眼前一黑，在我快要撞上肆小姐的时候，她一下用手推开了我。我自然没有防备地摔倒在了地上。
“不……不好意思！”我连忙向她道歉，她双手叉着腰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之后又转过身去停在原地。
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问道：“刚刚有些走神，你说什么啦，可以再讲一下吗？”
“算了，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她又开始往前走着，虽然这次有意地放慢了脚步，但当我想要赶上去的时候，她又走快了。
我大概明白她只是不想和我并排走，于是我依然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一点距离，避免我再次因为小小的分神而让我的屁股受伤。
当然我也好好地在怀有歉意。
“就是其实你知道我的身份吧？”她问道。
“嗯……”平民，肆贵族家的。
“你也知道肆贵族的一些规矩吧。”
“不知道——”我看着她，心里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小安小姐的说的那些，江湖传说。
她显然对此很吃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她转过身去，又是一声长叹：“那还是算了，我不想讲一遍。”
我有些咂舌，却又没了办法，开始怀疑自己在家里时都错过了什么，没有了解到什么。又思考起其他人的消息又是从哪些地方来的，我平时也有和其他人接触，可是她们也从来不会提起其他贵族家的事情。就算是出去和小苔她们玩，我们也不会聊到这些，顶多就是小苔问父亲大人的近况，也是作为关心上层之类的。
本以为肆小姐只是说气话，可是她确实没有再说肆贵族家的事了。
我们慢慢地走着，很长一段路都是只有一条大道，两侧是绵延的树林，偶尔能看到一两条小径穿插其中。大片的常青树，偶尔能看到中间有一些木桩，大抵是被砍掉了。雪落在上面，白绿相交，莫名令人放松心情。
不知不觉回头已经只能看到九层花塔的一点了，我想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
“我们休息一下吗？”我说道，兴许是没有能控制住音量，路边的树上竟落了块雪“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我应声抬头望去，一个雪白的身影一瞬而过。我的心砰砰直跳，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使我的视线追随着那个影子而去。但是在这茫茫白雪中去寻找一个白色的身影，当然是无稽之谈。我深呼吸，想要安抚下自己的心情。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它，可是现实摆在这里，我又不太确定了。
“你怎么了？”肆小姐朝我望去的方向瞥了眼，问我。
“没，休息会吧。”我摇了摇头，走到路边林子里的一株比较粗大的树桩边，把雪扫了下来，坐在了一侧，留出了一半的位置。
肆小姐没有说什么，也过来坐下了。
我们中间隔着一些空隙。
我突然想到了刚不久的早上她对小安小姐的略显奇怪的态度，便试探地开了口:“早上的时候，为什么提到小安小姐，你说那样的话呀？”
肆小姐看了我一眼，又低头不语，一直盯着脚下。
雪下了很多，我们走到林子里，踩出了厚厚的脚印。有时候我觉得雪和沙子很像，不过雪更容易让人留下痕迹，沙子却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有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正当我以为这个事情也要因为沉默跳过时，肆小姐说道:“我和她打过交道，刚来的时候，她一直试图和伍贵族家的小姐搭话，不过好像叁贵族家的小姐早有旧教在先，她便一直有话没话的插进去。”她说到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想她也不想下结论，我也不想。
不过令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会认为我是平民呢？虽然我没有觉得自己是贵族就很不一般。但是——
狐族大小姐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一定是她。
只有她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在脑内拼凑着答案，仿佛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转而拼凑成一个整体。
“好无聊又自大的女人。”我本想碎碎念，不料怒气上头，竟大声骂了出来。
“啊？”肆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说，狐族大小姐真的好奇怪啊！”气在当头的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喊了出来。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啊啾”声，以及雪块坠下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