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街上出游的行人越来越多,我必须控制我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的地上,否则即使是不经意地一瞥,路人注意到我以后脸上露出的奇怪表情和眼神,都使得萦绕在我周遭的空气变的苦涩,我感到呼吸不畅了。再次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结束这一段让我心力交猝的路程。
“哟!”突然小枝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回过头去,发现她正把玩着手里一块看起来拳头大小的金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她这一喊叫,自然引来了路人更加明目张胆地关注。
我正想看看她要耍什么把戏,只见她垮起个脸,一副超级不爽地表情看着我。
我刚要回她个白眼,只见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指着我,十分不客气地呵斥道:“你这狗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怎么敢走到我前面去的?”
我一头雾水,正想问她又在作什么妖,只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骚动,路人们纷纷嚷嚷,有的甚至干脆在一旁停下脚步,指着我们耳语,投来的眼神解读起来极其复杂。
没过一会儿,她把那金子摔倒地上,发出“哐当”一响,蹦了好几米远,路人们被她这豪放的举动吓到,传来了大吃一惊的声音。
“你们都看什么?给我滚!”她突然把怒气都转移到路人身上。
只见人群中窜出一个身手矫健的人,捡起那块金子逃也似地又跑走了,紧接着有人开始追他,慢慢地其他人也加入进去,一场夺宝游戏便这么开始了——
很快地,街上的人就不再注意我们。我的心情也自然而然地也放松了很多。
“这是什么奇怪的招式?”我跟在她身后,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不知道呀,我随便演着玩的,顺带一提,一看就知道你不怎么看戏剧,演技太差了吧。”她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在后面偷偷地翻着白眼,但又非常正直有礼貌地说道:“谢谢。”
“哈哈。”
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有些口干舌燥,眼睛里只有尚在远处的宅邸的渺小轮廓,脑子里是不断重复地前进前进。明明是走在一片雪地里,我却好像被困在了沙漠之中,
这条街很长很长,长到即使夕阳西下,天都快黑了,宅邸在我们眼中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远。
今晚大概率是赶不到了。
我感到精疲力尽,也为这漫长的路程感到在所难免的痛苦。无论我内心有多期盼能够立马到家,这段路程终究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克服的。
要是我会飞就好了,或者说,我可以学习法术,说起来小叶那样的身法应该是修习了轻功吧。
“你会什么法术?”我问道,声音带着点沙哑。
“不知道。”她回道,声音也是略作干哑。
我也没有什么开口的欲望了。
我环顾四周。
沿街的房屋清一色的是两层带个上阳台样式的,米黄色的墙壁粉刷,到看起来挺华贵的。在某个临界处,街上的两栋房子之间挂起了结实的绳索,用来晾晒衣服或是挂起雨棚,还有的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灯笼。
我想这大概就是是那另一半的亲和派了。处处看起来透露着一股和气,融洽的感觉像是传递在每个人的心间。不会有充满恶意的眼神在你身上停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或是正和他人交谈时注意到你,给了你一个大方又从容的微笑。
与另一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不禁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被这氛围打动了,也许是因为脱离了压抑的空间而舒畅无比。
我注意到正前方有一栋好几层高的特别的建筑,是被围起来了的,在最顶上面挂着肆贵族的肆字旗。
不过是一面黑色的三角旗帜上绣了一个大大的“肆”字。
想必这就是那间客栈了。
铜门紧紧闭着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抵是被小枝说中了,未营业。
我们来到了门前,小枝走上前扣了扣门上铜环,铜环扣在铜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的我心里直痒痒。
我刚要开口说大抵是没有人在罢,不料门却在发出“咯噔”一声后,传来了一阵又长又尖又沉的响声,直至一条清楚的五指宽的缝出现。
里面探出了个人头,看面貌是个小老头,带着个圆帽子,一缕稀疏的白胡子垂在下巴,面相倒还和蔼,笑眯眯地问我们有何贵干。
小枝同他对了对眼,将手伸到左侧假意掏着什么,我看着她的手在空气中来回拨动,以为她在给我打暗号。却不曾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掏出了一大块亮闪闪的黄金。
我看着她贴身的布料和瘪瘪的口袋,顿时傻了眼。
什么情况?
她举过金子递到老人跟前,老人脸上的表情更是可谓喜上眉梢,赶忙招呼我们近来,在关上门以前还探出头去左右望了望,又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并拴上了门闩。
进来之后,入眼的是路两边像是复制而修成漂亮的常青灌木园子,里面有冒着热气的用横切开来的竹子精致拼接的流水装置,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甚至还搭建了一个小小的亭子,里面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子和两个石凳子。
走进去以后便是金碧辉煌的大堂了。
似乎现在只有小老头一个人在这里执勤,他用钥匙打开了柜台的门,进去之后站在台前,笑眯眯地问道:“二位客人,住多久?”一只手则是熟练地抄起了一边的算盘。
小枝打趣地问道:“刚刚那块金子够多久?”
小老头移了黑白算盘几子,又掂量了那块金子好一会儿,最后和颜悦色地说道:“手续费而已。”
我下巴都快掉出来了,虽然平日里我并不怎么用得着金钱花费,但金子的稀缺性我还是知道的,这客栈竟如此狮子大开口麽?别说我们只有两个人,若是遇上了开业,这得赚多少呀。
小枝拍了拍手,也笑着说道:“一夜,那您开个价?”
小老头倒也不含糊,立马伸出手比了个五,仿佛慢一秒都会耽误他赚钱。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五是指再给五块这样的金子时,小枝一下又一下地从身侧凭空掏出了五块金子。
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