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的手仍紧绷着,血不断地渗出来,小老头脸色煞白。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们并不是什么好惹的普通人类——当然这里特别指明是说小枝。
我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小枝面色越发凝重,就在我以为小老头即将命丧于此时,她突然松开了手,用膝盖在小老头后腿狠狠一顶,小老头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上,他用双手捂住脖子,没敢再抬头直视我们。
小枝一言不发,向我伸出了另一只未占上血的手,将我拉了起来。
那只手很有温度,手心传来的力量也让我感到无比的坚毅。不知道是她的手还是我的手在微微冒汗,我用全身上下仅剩的一点力气紧紧攥着她的那只手。
小老头丢过来一串钥匙,小枝捡起来,头也没回地带我走了。
我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出了那家旅馆。
我们走了没多远,她停了下来,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她。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没有与我的眼神交汇。她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脖子上划过,炽热的阳光也停在上面,让我感到有些发痒。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直到一丝凉意缓解了这份焦灼。
她吻上了方才被掐出凹痕的地方,慢慢地那股疼痛和瘙痒便愈合了。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要抗拒的念头,而是等她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刚刚你是想杀了他吗?”
她看着我,又把头瞥了过去,手却依旧紧紧地按着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说:“没那个打算,只是想吓唬一下他罢了。”
我露出一个微笑,对她说道:“没关系。”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没关系到底是想表达“即使杀掉了也没关系”还是“我被那样对待了”没关系,一切可以用这简洁的三个字包涵住,一切也都可以不去明说,即使是在让一切都在更明亮的环境中被人探视到的阳光底下,我们之间的氛围却犹如雾罩模糊到了极点。
她看着我,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但她的嘴里还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即使是说着冷酷的话,听起来确实相当的有气无力:“当然,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她松开了我,微微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去。
还好他没在那些蛋糕里下毒,我们走了好远一段路,我的神智总算是有所恢复了。我细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如果我们等等也许就能顺利开门了之类的,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小老头要捉弄我们。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既然小枝的法术这么强,为什么她不直接利用法术让我们更快地到达目的地呢?大概就像小叶一样,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小叶是用了法术还是什么呢。
虽然这样坐享其成很不好,但是我还是真诚发问了,秉着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超大限度利用这些便利之处的心态,我问道:“为什么你不直接施法让我们很快到达那里?”
她停下,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忘了。”
多么纯真又质朴的理由呀。
于是,我们在进行了一番商议之后,选定了停下的地点,便很快地抵达了宅邸附近。我们在离小苔家还有好几户人家的地方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个时辰大家都在做些什么,宽敞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放慢了脚步走着,尽量让自己的出场看起来正常一些,但我心底的喜悦已经难以抑制了。
一眼望去只有宅邸门前的雪被扫了干净。
最吸引我注意的还是小苔家门口堆起的大雪人。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去。只见她家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位披着乌黑长发的少女正穿着一袭裸肩黑色长裙走了出来,头上戴着一顶纱帽,双臂间披着一条酒红色的披帛,尽显气质非凡,手上的手套也是黑色的,一条合手珍珠手链及其引人注目,她注视着宅邸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她家的客人吗?看起来好漂亮啊。我远远地望去心里不禁发出疑问和感叹。
走近了,那人也注意到我们,她抬头我才发现是谁。
短短几天不见,我却好像被讨厌了一样,她的眼里尽是轻蔑和厌恶,我想即使是对陌生人,也不至于是这种眼神。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我穿的太奇怪了?毕竟好像这也是我头一次穿裙子出现来着。
我假装不去在意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佯装惊喜地喊道:“小苔!”她穿得极为漂亮,尽显花期少女的风韵,只不过面带愁容,眉间舒展不开。
她听到我的喊叫,本来投向我们的视线,顷刻间收了回去,并继续望着宅邸的方向。
我十分不解,朝她走去。直到离她很近,她都像没有看到我似的一直望着宅邸方向。我刚要开口,宅邸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辆较为普通的马车驶了出来,朝宅邸的右侧转弯驶去,紧接着好几辆十分豪华的马车也相继跟着离开。
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大阵仗。那几驾高等马车,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父亲大人他们所专门乘坐的。
正当那些马车驶出去有些距离后,一驾稍微豪华但轿子非常大的马车朝我们方向驶来。
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难道他们注意到我回来了,直接要带我走吗?
可是不对呀,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驶来的马车上的车夫我并不认识,他稳稳地停在了我们面前,跳下了车,径直地走向了小苔。
“请。”车夫弓着手臂递到小苔面前。
此刻小苔的脸上才稍稍放松了,些许满意地露出了个笑容,将手搭上他的手臂,步伐轻盈地走到马车上,动作姿势极为优雅地踏上了马车。
轿子前段的幕布被人从里面拉开,我看到了我最想看到又最不愿意在此刻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