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盼。”小叶的声音既温柔又清澈。我们一直保持着这类似于相拥又颇有距离感的姿势，她的吐息萦绕在我的耳边。
“嗯……”我应道，声音像是哽在喉头，我好像快要溺毙在她的怀中，她的发丝间，她的声音里。
“讨厌我吗？”她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适当地拉近了些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好像都能听到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它的节奏有些快，这让我有些紧张，我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但是大脑却在不停地发出信号告诉我自己去呼吸，去感受她的气味。
“阿盼？”我忘记了要回答她，她又往我身上凑了凑，我们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为什么？”我呢喃着，手无力地摊在一边，任由小叶操控着我的身体在她的怀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久久没有说话，沉静的夜里，除了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甚至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她喃喃地道了句“是呀，为什么呢”，随后便把我抱起来靠在了床头。
她松开双臂的时候，我觉得怀里有些冷。
“来喝姜茶吧，温度应该正好合适了。”她朝我微笑着，端来了姜茶送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却没有立马喝下而是望着小叶，心止不住地加速跳动。在月光下，她一头白发好像在闪闪发光，五官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就好像是一只洋娃娃。
“快喝吧。”正当我看入迷时，她却转过头去，督促我快些将茶喝下，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
“抱歉，我很少这样盯着别人看，你真的很好看……小叶，我才不讨厌你呢。”我向她为我的失礼道歉，拘谨地想要和她多说些话，可那些想要表达出我试图了解她的句子却堵在喉咙里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事到如今，却变成了扭扭捏捏地这几句，我恨不得能立马变小跳进装满姜茶的杯子里。
我埋头喝起茶来，咕噜咕噜三下五除二一饮而尽。顾不得那姜的辛辣和红糖有没有好好的融合在一起，将杯子递给了小叶。
小叶接过杯子，有些愣愣地看着我，她伸出一只手来摸在我的额头上，随后又叹了口气，将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微微蹙眉，问道:“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这儿？”
“嗯？”我没有听明白她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阿盼，会更喜欢待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吗？”小叶的手背顺着我的额头慢慢地滑下来，变成了手掌心贴在我的侧脸上。
“诶……”我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脑飞速旋转，想要找到其他更合适的答案。
可是这听起来如同一张逐客令的话语，却已经深深地烙下了痕迹。
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紧接着便如决堤一般，整张脸上都被泪水刮的发痒。
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话都没讲过，对于对方那么多的事情都不知道，对于对方来说彼此都是那么神秘的存在，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呢？我不理解，我想要小叶抱抱我。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些呢，我除了会给小叶添麻烦以外，就什么也不会了。
“不要哭，不要哭，我不是在赶你走，我是在问你，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有没有在这里好好的生活，我想要你健健康康，幸福平安地活下去。如果你在这里过的不舒服，我就想办法带你去人类的领地居住，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总会为你想到办法的，我总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小叶双手抱着我的脸，将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我们的鼻尖相碰。
我却哭得抖得厉害，她偏偏想让我镇定，我就越是没有办法停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哭，我觉得我心里搭建起来的那座小房子仍在坍塌，一下子住在那儿的小人就没有了家。
下雪了要躲在哪里，下雨了要躲在哪里，儿刮风了要躲在哪里，天黑了要躲在哪里。心里的小人儿没了定数，我也没了定数。
“不哭，不哭。”突然我的脸上感到冰冰凉的一阵又一阵。
是小叶在舔舐我的泪水，她软软的舌尖轻轻地将我的泪水带走，我不再哭泣，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心情。
我闭着眼睛，任由她将我的眼泪清理干净。
没过一会儿她将我抱住，头贴在我的锁骨下面，缓慢地、小幅度地移动着。
我像是被她驯服了一般，垂下头来将脸贴在了她的头上。香气慢慢地游过了我的鼻尖，穿过我的心坎。
我伸出了我的手也将她抱住。
“我很想你，很想你，可是你每次都不知道踪迹，你对我来说好神秘，好神秘，我好无助好无助，我没有办法找你。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很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活里发生的那些事。我经历了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对不起，你是自由的。”原本想将苦水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的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敞开心扉，最终还是刹住了车。
“我知道你很想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阵子我很忙，等我忙完了，我再来找你，我不对天发誓，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告诉你有关我的一切，真实的也好，虚假的也好，你不会再觉得无助，不会再觉得我无处可寻。我知道你的事情，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于你的事情。这段时间，还请你好好生活下去才是，请一定要等我，好吗？”她稳稳地接住了我，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用心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感到我的心在燃烧着，它变得炙手可热，可是小叶却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在了她的白发上，我们抱的更紧了。
到最后，只有我的泪水在肆意地纵横，尽情地畅游着这寂静的夜晚。
我感到一阵疲惫，于是坠入了深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