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别哭啦。”小枝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再不去时间就来不及啦。”
我紧闭双眼,尽可能将泪水尽数挤出眼眶,收好心,在她的肩膀上仍旧不舍地停靠了一会,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后院走去。
在我的记忆中,后院应该是有一条小道,是用来供其他人从海岸边的温暖地区,直接运送食物通往宅邸后厨仓库的。仓库门的备用钥匙就藏在一边的长青灌木丛,那丛灌木里有一个小匣子,钥匙就在里面。打开仓库大门我们便可以直接进到后厨房。因为仓库的大门一般是不上锁的,避免有时突然需要取某些材料而管理钥匙的人不在之类的。
果然我们很顺利的来到了后厨,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在工作,厨房的后门里还迸射出温暖的火光。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守锅炉吗?我走近了看,发现果然有人正坐在炉边,只不过已然昏睡过去了,若是再不小心一点,恐怕是火光都要溅射到眉毛上给点着了。
我和小枝顺利地通过了厨房来到了宅邸底层,只要往上走就可以找到阿阳了。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要用什么开场白。和我下意识地臆想不同的是,宅邸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我离开时的光景别无二致。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庭院之中的大树,银装素裹,顶部闪闪发光的冰棱挂在树叶上,好美,就像一件雪白的蓬蓬裙上挂着亮亮的水晶棱片。
小枝走在我前面些,我心里不禁纳闷,就好像她对这个家很熟悉一样,我有些想笑,但此刻绝不是什么轻松时间。径直走上楼梯,下意识地想往左边拐,走到自己的原来的房间。我往那边瞥了眼,房间门紧闭着,若是开着门的话,我兴许还会偷偷溜进去看看。
我屏住了呼吸往右边走去,小枝同我并排行走着,我们走了许久,突然小枝在原先母亲大人的房间前停了下来,她指了指那扇门,问我:“是这里吗?”
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过去的记忆牵动着我的心,我只进去过两次,每一次都惹得母亲大人生气,她对我进入她房间的行为极不满意。所以我从来路过也要往外侧靠了又靠,再过去才是阿阳的房间。
她们的房间离得很近,这是为了方便她管教阿阳。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再往里的一扇门:“这里才是。”
可是小枝却执意劝导我往这扇门去:“我闻到了,真的在这扇门里。”
我不解:“闻到什么?这里是族长夫人的房间。”
“不信你看。”她毫不犹豫地踹开了那扇门,门竟然也被踹开了,门板撞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响。我瞪大了双眼觉得不可置信,她真的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还没来得及准备躲在哪里,我就被门后的景象给震惊了。里面赫然被吊起双臂跪在地上的是前族长夫人。
金色如瀑的长发垂在地上,头发从头到底早已被血迹染脏,一些头发已经发乌发黑,同她昔日的高贵模样已然大相径庭。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凌乱,到处是撕扯的痕迹和肮脏的污渍,大抵是血干了和地上的污泥。她低垂着头,我想她是昏过去了,因为这么大的声响也不见她抬头。
“哦?看来真是我闻错了。”小枝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道,背靠在了门上看着我。
果真如客栈老板所说,阿阳毫不留情。我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却一阵发凉。
“好久不见,背叛者。”阿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与以往的优雅温柔不同,她的声音里添了许多凌厉,犹如一枚精致的绣花针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转过身去看着她,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把头发扎的精致漂亮,而是披在身后,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及腰那么长了。她身上穿着一席纯白色的裙子,尽显高雅。
就好像她已经完完全全地长成大人了,不过也是呢,毕竟她可是贰贵族族长。
“阿阳……”我当然没想过会是这种见面方式,怔怔地喊了她的名字。
“别叫我,你不是死了吗?”她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靠近,我没办法后退,况且我也不想靠近那个女人一步。
“我没死呀,我回来找你了。”我咽了咽口水,她最终将我抵在了另一边门板上。她比我要高一些,我微微抬头,她那充满戏谑意味的眼神便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钉在墙上。
“我当然知道你没死,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后双手一齐撑在门上将我框住。
“他?他们?”我有些紧张,过近的距离反倒让我感觉难堪起来,微微眯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害怕她。
“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她闭上了眼睛,我猜她在回忆相关的事件。
我却被她话里话外的含糊不清而绕的打转。
“什么?”我不解。
“就是,我真不想说她的名字,真叫我恶心。”阿阳看着我,眼神冰冷刺骨,“就是那个贱民,苔。”
我立即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阿阳的确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小苔的好感,我以为这是因为那次雪仗实在是让阿阳受到了惊吓。可现在看来,还有其他的原因了。
所以她上一句说的他们,大抵就是前任族长了。
“阿阳……”我不知道怎么同她继续谈话,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明明你身边只要有我就够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为什么大家就是不愿意呢?”她情绪有些失控,一边说着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手则是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过度则是让我感到有些疼痛。
“阿阳,你在说什么呢?”我也微微将头低下,试图贴贴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道。
“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我是族长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了,阿盼。”只听她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在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刻,一阵刺痛和眩晕冲入我的大脑,很快我的视线就模糊了起来,直到眼前一片漆黑,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