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我试探性地问道。
过了良久，她才抬起来头，脸色深沉，有气无力地对我说道：“没，没什么。”
怎么搞的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一样，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开始认真思考起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八卦。
起初是以赞美某只狐狸为主题开展对话来着，但是我刚刚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
“哦哦，对。”我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乱飘，狐族大小姐的幻影也摇摇晃晃地跑入了我的视野之中。
尽管看不清那张脸，但是我仍能听到她指责我在小叶面前说她不好的声音，好吧，我承认这是幻觉，以及包含了我的一丁点被害妄想。
“我想说的其实是，很多狐狸都很喜欢她不是吗？无论是尊敬也好，还是不同情感态度下，那些感情都是因为喜欢她而存在吧？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很好的大小姐。”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是说，她真的很细心，很会关照人——某种程度上来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真的很乱，她微微低着头沉默良久，最后很小声地反问了句：“真的吗？”
说实话，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在乎别人对狐族大小姐的评价。
我感到有些抱歉了。
“是真的，即使有时她处理那些关心的做法有失偏颇。”陈述了一些我的真实想法，让我的话听起来不是单纯为了安慰她而说出口的。
“诶？”她呆呆地看着我。
“诶？”我变得迟钝起来。
难道说，她们的友情没有经历过那些吗？比如自顾自地想法而不愿意坦诚自己对她人的关心，结果弄巧成拙之类的。虽然我没有说我和狐族大小姐之间有友情，但是她们这样就是好朋友的话，我确实有些羡慕啊。
毕竟就不会被看到做的那些蠢事了。
想到那天突然失智去扒门，我感觉我真是疯了。
“就是……有时候，明明她可以不用管那么多，好好说出事实就可以了，偏偏还要觉得自己把控一切，就能保护好别人，实际上有些人可是很受伤的。”
我自顾自地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尽管我用了“有些人”这个词来试图掩饰我的不愉快，但我的心还是不安起来，但是我又很清楚地知道，我只是想和自己和解，和那次的尴尬以及数不清的尴尬和解，或者……和她和解。
我注意到脚边的小花换了种颜色，花杆不直了，呈现出淡黄色，花朵也垂到了地上；天上的云也越来越浓，越来越密，直到日光都看不见了，低压压的一片，甚至还有一股冷风吹来。
我才注意到这里并不像外面的世界，这里的季节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说外面的世界只有冬天和夏天的话，这里就是只有春天和秋天。
我有些惊讶，这存在于古书上的季节，此刻我就身处这境内。
还没容我好好地感受，突然周边传来了嘤嘤呀呀的声响。十几株蒲公英正吵吵着过来，她们围在小叶身边围成一圈，似乎在看她发生了什么。
我也才发现，小叶的脸颊滑过了一滴泪水。
这是怎么了——
蒲公英们围着她，好像也乱做了一团，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小叶带着哭腔，轻声地，发出请求般说道：“我没事，让我和她待一会儿吧。”
蒲公英们嘤嘤了两句便报团游走散开了。
我有些庆幸它们没找我麻烦，因为怎么看都是因为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小叶才哭了的。
“你很不开心吗？”我说完就想抽我的嘴，她都哭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是因为我说了狐族大小姐不好的地方吗？”我压低了声音，用犯错了的惯用语气问道，“我向你保证，我没有觉得她不好，那些话并不能当作差评，你能明白吗？”
“没有，我没有那么觉得。”她立马就答复了我，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呃……”我努力回想着刚刚还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什么关键词触发了她不好的回忆。
我实在没辙，只能时不时看看她的哭脸，时不时看看面前的景色，一边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手。
好煎熬，我不太能应付这种场景，更何况，我不希望小叶因为我难过。
她无声的流泪也不能抑制住她内心的情感，她开始发出阵阵呜咽，轻轻地，却又像不断拨动的琴弦，在我的心上弹啊弹。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最后变成了双臂张开将她拥入怀中，我没有将她紧紧抱住。她双手垂着，并没有搭在我的身上。
“那你……不讨厌她吗？”她啜泣着问我。
“不会呀，不会啦，我只是还没找到和她好好相处的方式，相反来说，我其实很佩服她，也很感谢她呢。”我又向她靠近了些，她头发上的香味近在咫尺，只要我稍一用力，整个鼻腔都可以被这香气侵占。
我稍稍屏住了呼吸，不敢让她听见我有些不太正常的心跳声。
“真……真的吗？可是……可是……”她将额头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很快我的肩头就湿了一片。
布料吸满了水以后，变得沉沉的；我的心吸满了泪以后，也变得沉沉的。
我尝试着来回抚摸她的背，她的头发很长，也很柔顺，我贪婪地、保留着私心地抚摸着，安慰着她，享受着这柔软手感。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沙哑。
“为什么是你说对不起呢？”我仍轻抚着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又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是我该对不起才对啦，你和她都是很好的人——不，我是说狐狸。”我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双臂。
“没有……”她用衣摆擦了擦眼泪，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我看着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像是重振旗鼓般站了起来，只不过不再面对着我说话。
兴许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的哭脸，我也把视线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去。
“我们回去吧，就快庆祝夜了。”她主动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衣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