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狐族族长轻而易举地将我提起，她站着的时候要比我高一个头左右，我双脚下垂也挨不到地面。“什，什么味道？”我说不出话。
“别装傻了，你的父母是谁？狐族的男子还是狐族的女子和人类相爱？又是哪一个弃婴？”她好看的脸上多了几道凶狠。
可是我对她说的话毫无头绪。
“你若是再不说，我就掐死你。”
我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又觉得被这么对待非常生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把头一别，心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她还是松了力道，我的脚挨着地，我满脑子都是想着跪下来，然后扶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咳嗽一番。
“阿盼小姐，给您的食物带来了。”仿佛是安排好了一样，两名侍女这个时候恰好回来，将打好的汤和饼送到我的面前，脸上是标志性笑容。
我宛若一条死鱼，无力地看着她们。
狐族族长彻底松开了手，我扑通一声滑落在了地上，她们也跟着我俯下身来，一名侍女扶着我的背，另一名侍女则捏着我的嘴，将手中的汤灌了进来。
温热的汤汁流过我的舌头，顺着我的喉咙进入到我的胃里，我的胃一阵抽动。
紧接着她们将饼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地泡在汤里，也一并灌入了我的嘴里。
可是下一秒我便吐了出来，模样极其狼狈。
在泪花中，我瞥见了狐族族长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她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带走我。
我被抬到了洗浴室，浑身麻木中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没有推脱，没有挣扎，被侍女们简单漱过口，以及冲洗过后，就这样扔进了浴池里。
我趴在浴池边，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就这样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裹好了浴巾躺在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外面的吹来丝丝凉风，我只觉得脑袋像是在分裂一般，钻心的疼痛占据了所有感觉。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手搭在额头上，却感觉凉凉的。可是我的头好痛呀，我的头好痛呀，我的眼泪又噗簌噗簌流泪下来。
我走不了路了，我不能去帮米芽小姐了，我都答应她了，可是我爽约了，我一直在爽约。要是有人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想喝热乎乎的梨水汤了。
我想起了以前，我也生过病，发过烧，在床上不能动弹，阿阳就会一直握着我的手，喂我喝莎莎小姐熬制的梨水，母亲大人就会一脸不耐烦地叫来下人，吩咐她们喂我，照顾我，然后把阿阳带走。阿阳就会大哭，说她不想和我分开，她一哭，我也哭起来，任凭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的疼痛，还是止不住地哭。
一切都不存在了，好的，坏的，全部都碎掉了。
想到这些，我非常丢脸地嚎啕大哭起来，可是一直没有人，也没有狐狸听到我的声音，我心里想着，这也许是一座空的花塔，于是我更加放肆地哭了起来，我的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到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继续在哭，耳鸣让我听不见我的哭声，直到最后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清甜的香气涌入我的鼻尖，隐隐约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发现小叶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趴在我的身上，她的眼角不断渗出泪水，浸湿了一块被褥。
我看着她，心里安心了好多。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趴在这里的是狐族大小姐。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属于小叶给我创造的梦境里，可是狐族大小姐怎么会趴在这里为我流泪呢？
没过多久，她也醒了过来，呆呆地看着我，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尚存，便急忙转过头去擦了起来，才转向我。
我们相顾无言。她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自己端来了梨子水。
她站起来靠近我，将我扶起靠在床头，我迷恋着她和我的肢体接触，像是一艘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我贪婪地呼吸着，吸入她身上的香气。她十分贴心地帮我把枕头竖起来靠在身后。
我想伸手抱住她，可是我没有力气。我几乎是闭上了眼睛，在内心默默祈祷她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怎么了？”她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我这才发现我拉住了她的手，此刻的她正转过身去准备端来梨水。我想说点什么，可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止不住。
她愣愣地看着我，最后还是选择转过身来，犹豫片刻过后还是选择抱住了我，她的身体软软的，就像她的狐狸尾巴一样，毛绒绒的，软软的。
我的心在这一刻融化了，像热锅上的黄油，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然后化成了一滩。
她总鼻尖蹭了蹭我的脖子，使得我痒痒的，往她怀里靠了靠，她抱我抱得更紧了，像是会失去我似的。可是她怎么会失去我呢，只有我在不断失去罢了。我胡思乱想着，被她抱了起来。
她抱着我，将我搂在她的怀里，她坐在床边，一条腿放了下去，另一条则是盘着让我好靠着，她的狐尾将我包裹住，我就像是坠入了云中。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沉沦。
她一手扶着我，一手端来了梨水，温柔地声音在我耳边萦绕：“这个凉了就不太好了，我喂你。”
温温热的梨水浸润了我的喉咙，我感觉体内的活力正在慢慢地恢复。她见状边将碗递到我的嘴边，将梨水缓缓地灌入我的口中。
不一会儿，大半碗梨水便见了底。
我看着她，她又看了看四周，轻轻地问我：“我去给你端点粥来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往她怀里一靠。
请原谅我吧，也许只有这一次能这样这样依靠着你了。我感觉有些失重，她把我抱紧了些。
“对不起。”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道，声音很小，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害得我也想道歉。
她把脸贴在我的脸上，她的脸热热的，却让我感觉好舒服。恍惚中，我也不知道是她的泪水还是我的泪水，从我的脸颊缓缓划过。
真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