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每年到了冬季才能举办婚礼,这婚礼举办的再紧凑,也只能一日一场,婚礼排场全由新郎新娘来决定排场。可若是遇上族长换届,便会挑选一场婚礼,好让新族长上位为其赐福,这婚礼的排场就一定要盛大,数以半计的狐狸都要来参加,狐族上层则是全部都要到场。
这种情况本来是无上的幸运和荣耀,然而今年便不一样了。明明未到新族长上位,也没有任何公之于众的指定人选,却要按照最高标准来宴请四方。
小泉很是头疼,当即想撤销了这场婚礼,不料高层不肯,一定要这嫁衣,来解决一些内部的矛盾。
但往常都会宣布是新族长上位,公布诸多事宜,如今也还没半点消息,于是大家都不愿意参这趟浑水。
至于米芽,本身作为花塔的特供厨师,来承担宴席都没有什么坏处。其他厨师倒不一样了,要是一步错,那便步步错,谁也不想承担未知的风险。
大概就是这些了,米芽小姐向我解释道。我只觉得奇怪和不解,好端端地一场婚礼,变成了谋权的舞台。
我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这一整天都没见过阿智,便随口问了句。
米芽小姐极其淡漠地说了句:“他先前请了太多假,如今全都要补上,这几天估计都没空了。”
“昂,好呢。”我额头不禁冒出一阵冷汗,也有这几日我受伤的缘故吧。
我又想到了我背上的伤,一阵惊恐袭来,我不能去参加这场婚礼。既然狐族上层都会去,那就意味着狐族族长同她的女儿们也都会在场。
倘若狐族族长又看到了我,非得杀了我不成。
“米芽小姐,到时候我还是不去了。”我紧紧攥着衣摆,不知道要不要向她解释。
“为什么?阿盼是在害怕,觉得很隆重吗?”米芽小姐问道,经过一番谈话以后,她没有再用尾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而是放松了靠坐在床上,“别担心啦,我会在那里保护你的。算了,我上次都没……”
我摇了摇头,笑着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嘛?”
“我想呀,我当然想……”米芽小姐看向我,眼中被闪烁跳动的橘光,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倘若我说……是狐族族长将我摔至墙上呢?”我没什么底气,总觉得说出来就算有谁会信,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呢?搞不好还以为是我另有居心。
“怎么,怎么会?”果不其然,米芽小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族长她,平时很温柔呢,就连我们犯了错,也不会对我们露出半分凶恶。”
确实,我如此空口无凭,米芽小姐没生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哎,她说是因为我和狐族大小姐走的太近了……”我解释道。
“怎么可能啦……”米芽小姐摆了摆手,“大小姐她这几年来根本就不怎么和我们有接触,送饭去都极少在,动不动就消失之类的。况且自从几年前那名健全的人类女孩死了之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和人类有什么交情了。怎么可能和阿盼你走的太近啦。”
“可是,她的确有让我来帮你,以及准备她的用膳哇。”我一时云里雾里,将一些仅有的接触都托了出来。
“阿盼你不也觉得只是因为大小姐只是为了借你之手,来破坏庆祝夜吗?只不过最后没有成功罢了。”米芽小姐说道。
我不知道再怎么说,只好继续发挥我八卦的爱好,问道:“米芽小姐,你刚才说什么健全的人类女孩?”
“唔,我不太记得具体的时间,但是几年前,也是一批来为大小姐疗养的人中,有一个性格很温柔的女孩子,她并不符合要求,但还是被送了过来。大小姐不忍心伤害她,便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候族长会去看大小姐的疗养状况,她就会把那个人类女孩带到我们这里来。”米芽小姐说到这停住了,她的尾巴又将她围了起来,她发出一声感叹,“为什么大家都会走向陌生呢?我们以前也那么要好过,最后还是要奔赴各自的流域。”
我没办法解答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米芽小姐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还会和阿智刻意拉开距离呢?
我看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也许并没有各自这一说法,百川归海,终有一日,我们都会明白其实我们从未分开过,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感情上难免需求更多,这样一来便会不自觉地认为没曾经那么要好了。”
我稀里糊涂地说了些奇怪的话,就连我自己也并不全能领会这其中的意思。
米芽小姐也看向我,又继续讲那个女孩的事:“我们那个时候玩得很开心,有一天,大小姐又带她出来和我们玩,突然就晕倒了,变回了狐狸模样,浑身发冷,我们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孩子也吓坏了,不过,是因为她从没见过大小姐狐狸形态。”
米芽小姐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不再继续说了。
变冷?我想起了小叶,她也是不受控制的,身体发冷。
“然后呢?”我问道。
米芽小姐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带些调侃的意味说道:“阿盼你倒是不怕狐狸形态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碰见狐狸形态的时候,体感特别好?也许是因为,那是小叶。我玩弄着手,想到小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说道:“不知道诶,没有什么好怕的,很可爱呀,毛绒绒的,总感觉很好揉。”
“你,你在说什么啦!”米芽小姐把涨红的整张脸埋在了双臂中,尾巴将她一整个包住,就像一个毛球一样。
“好啦好啦。”
米芽小姐又探出半张脸,一股落寞的神情从她眼中流出,她缓缓地说道:“然后,我们没有办法,找来了族长,那是我唯一一次看族长生气,不过也没有骂我们就是啦。族长将大小姐带了回去,后来我们也没怎么再一起玩过了。有时我去送饭,族长便会跟我闲聊几句,说大小姐身体不太好,也许不太能和我们出来玩了,还问我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米芽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尾巴突然张开,随后又缩了缩,发出一声似叹非叹的笑:“那个时候我们也是真傻,平日里大小姐出来和我们玩,都是自己想来就来,哪里需要族长来转告什么。”
这不是变相的软禁吗?我想起了之前了解到的一些,她常年就因为那一次的失控,于是被困在了花塔之中。
这么多个冬夏辗转——
“她现在倒也没有很孤僻啦,不是说挺多人喜欢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