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十年前

作者:月落夜梦呓语 更新时间:2023/1/2 23:47:08 字数:3484

夜幕降临,群星闪烁。

若俯瞰尚未开发的西部旷野,便能发现无数帐篷星罗棋布般点缀其上。

篝火旁或围坐载歌载舞的淘金者庆祝今日收成。

或匪徒抱着杠杆步枪,叼着烟卷惆怅死神脚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更有甚者,拿着老破发黄的羊皮纸,追寻更加古老神秘的存在。

总之,这片无法无天无边界的土地孕育着无限可能。

但大部分人都满怀希望进入西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为生计不得不变成自己最讨厌那类人。

最后咀嚼着不甘被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射进胸膛一发子弹夺去生命。

当然,除去想要发财之人,还有一批蕴含最后火种的志士,为避难逃避自此…

他们渴望一个没有歧视,众生平等的世界。

但只可惜,事与愿违…

瘦小男孩扛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的步枪,站在小土岗上,聚精会神地凝视远方。

他自来卷的纯黑色头发胡乱生长,许久没有好好打理导致有些打结。

一双如同婴儿般纯洁好奇的碧绿色大眼睛凝视远方。

今夜月光充盈。

但天上布满乌云,偶尔会遮盖住唯一光源,为大地覆盖漆黑纱布。

寻常人类铁定会在浓云遮盖月光后伸手不见五指。

可男孩不会被外界干扰,哪怕是毫无照明的洞窟对于他来说都不在话下能自由行动。

黑夜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头顶的狼耳偶尔抖动,尾巴骨附近蔓延出的毛茸茸赘生物已经表明他会被终生歧视的身份——兽人种。

男孩穿着有明显裁剪痕迹的风衣,西部的温差很大,冻得他瘦小身板不断颤抖。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扭过头去,双眼在黑夜中散发布满恶意的绿色荧光。

马车围成营地,中央的篝火早已熄灭,其余十四兽人种以天为被,和衣而眠正睡得香甜。

有个人影,轻手轻脚地钻出营地,往男孩的方向走来。

人影掏出斜挎包里的精钢烟盒,含在口中,随后拿出火柴。

干脆利落的摩擦声,尔后火苗蹿出,照亮男人年轻但因风吹日晒更显英俊老成的脸颊。

是一张让人安心的面容,就算没有火光辅助,男孩的狼眼也早就认出前来黑影是营地里唯一的医生——爱德华.里德先生。

硫磺发出的刺鼻味道和劣质烟草暧昧的致幻烟雾涌入男孩鼻腔之中,他忍不住打个喷嚏。

爱德华叼着忽明忽暗的烟卷,双手插兜走到站岗的狼耳男孩身旁。

摘掉自己的毡帽,扣在对方脑袋上。

“柏沃夫,你去睡会,我替你站岗。”爱德华盘腿坐在地面,右手撑脸颊,烟卷伴随话语上下翻动。

被称为柏沃夫的兽人种男孩摇摇头,倔强的站在医生身旁。

爱德华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

柏沃夫其实非常好奇,平日里医生的服装是帮派中最整洁的,就算长途跋涉也不会令他洁白的衣领发黄变硬,为啥今天就会席地而坐。

只要营地驻扎,医生第一件事便是泡上衣物,以及整理各类野生草药,瓶装药丸和医疗器材。

柏沃夫做完营地里工作唯一娱乐便是看医生把那双女人般皮肤娇嫩,指头细长的手从牛皮手套中抽出,熟练的般研磨野草,时而加火煮沸,时而加水稀释。

最后变戏法般制成一瓶瓶带有独特草腥味,但各有用处的不同颜色药水。

他很讨厌那股味道,但不能否认医生技术高超,基本上三勺药剂解决一切问题。

柏沃夫才被大哥约翰捡回帮派半个月,但他乐观开朗,随遇而安的性格很快融入这个亡命徒组成的大家庭。

“医生,为什么你身为人类会抛弃富足生活,帮助我们逃跑?”柏沃夫非常疲惫,他感觉眼皮打架,身体摇晃,意识模糊,再不找点话可能要站着睡着。

“看不得有人受苦而已。”爱德华回答简短,夜风将这句话带到远处的城镇之中。

“仅此而已?”柏沃夫疑惑地皱起眉头。

晚风还将大片乌云推动,它们遮盖月亮…

月光消失。

只有黑暗。

“对啊…”爱德华刚想继续开口,柏沃夫突然扑进他怀中,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撞到。

一发子弹擦过医生头顶,冷汗顺着他脸颊滑下。

枪响如同平地惊雷,惊醒兽人种们。

柏沃夫趴在地面,他看到大批手持武器的人类,张牙舞爪地奔着营地而来。

“我们暴露了!柏沃夫,把枪给我,你去报信,快!”爱德华不等对方回复,一把夺下他怀中的杠杆步枪,对着四面八方为贪图赏金而来的赏金猎人开火。

子弹好似夏天茅房里的无头苍蝇,呼啸着乱撞。

柏沃夫不敢耽误时间,撒开腿就往营地里跑,他看到平日里舍不得用的煤油灯已经点燃,有同伴受伤,亦有阵亡。

约翰大哥长着一对猫耳,他手持双枪,疯狂地朝敌人堆里倾泻子弹,灵巧地转换掩体。

柏沃夫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大量温热的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糊了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

他想爬向营地最前,也就是山岗唯一的斜坡入口处。

大哥正弹出弹仓,将十二枚子弹重新填装,看到连滚带爬的柏沃夫,心中一惊,一把将其薅过来,扫了几眼发现这位最小的成员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爱德华呢?”大哥询问时身旁又有人胸口中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约翰大哥,医生在我站岗的地方,狙击敌人呢。”柏沃夫抽过尸体死死攥着的步枪,想要探头出去。

“孩子,你不要命了?”约翰像拎小鸡仔般将他拽下来。

柏沃夫刚想反驳。

就看到约翰大哥眼中浮现平日里不会出现的神情。

是一种清冷又致幻的眼神。

令他不寒而栗。

约翰摘掉自己脖子上银链子悬挂的几枚纯银铭牌,塞进柏沃夫胸口衣袋中。

赏金猎人们没想到竟然会遭遇这种抵抗,本来以为是偷袭结果出现伤亡让他们不敢冲动,只能集结,随后从长计议。

这给帮派喘息的机会。

“孩子,你记住,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兽人种想要不被歧视,就只能去思考,要多想,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约翰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看着男孩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深叹口气。

“约翰!你没事吧?”爱德华拎着步枪,一个滑铲来到二人身旁。

“没有事情,这孩子是我刚捡回来的,他还是白户,给他送出去。”约翰东张西望,随后目光锁定在自己的骏马身上。

爱德华顺着约翰的目光过去,心里明白了一切。

他摘掉自己的斜挎包,为柏沃夫带好,拍拍男孩肩膀。

柏沃夫疑惑地望着俩不知道在干嘛的大人。

“活下去,孩子,想办法结束这一切。”

爱德华举起枪托,重重砸下。

柏沃夫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睁开眼之时,已经日照三竿。

他发现自己横趴在马背上。

黑马在广袤的草原上闲庭信步。

柏沃夫口干舌燥,浑身酸痛,尤其是右锁骨下面刺疼,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更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只能坐起来。

想到生死不明的爱德华和约翰二人,泪水便模糊视线。

他紧紧的抱住背包,强忍着不让泪水流淌出来。

马不分昼夜的漫步,柏沃夫也不认识道路,任凭它走走停停。

幸好医生的背包里有许多应急食品,倒不至于饿个好歹。

终于,他被带到小镇之中。

小镇由一头削尖的木头围成的高墙包围而成,大门处的大牌子告诉柏沃夫这里是甜水镇。

疲惫不堪,又累又渴的柏沃夫刚想松口气,突然嗅到一股奇怪味道。

那是人类紧张时会不由自主地发散出的一股由肾上腺素和汗液混杂起来的难闻臭味。

她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发现人们都用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自己。

好似他应该在马戏团的怪人秀中出现一样。

搬运工们停下脚步,持枪的人将手扶在握把之上,女人们遮掩面孔窃窃私语。

每个没有长兽耳和长尾巴的人类都不怀好意地望向柏沃夫,时间好似凝固。

一声清脆的鞭声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快点走!该死的懒蛋们!”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挥舞长鞭,他赶着群长着各类兽耳的奴隶从道路另一头奔来。

兽耳奴隶全都用震惊的目光注视柏沃夫,之后瞬间切换为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继续做自己应该的事情,小镇重获生机。

男人和柏沃夫擦肩而过,余光不经意间打量她一下。

柏沃夫不想惹是生非,她缩起身子,下意识想到约翰大哥在时候的安全感,手指不自觉地掏向胸前口袋中。

男人那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锁在男孩那对狼耳之上。

他一把抓住正专心致志处理卡住手指的柏沃夫衣领,大喊大叫。

“谁允许你骑马的?嗯?肮脏的蠢货!最好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柏沃夫惊吓地浑身一激灵,终于拽出约翰给她的遗物。

“我…我是个药剂师学徒!我的老师被劫匪袭击了!”柏沃夫急中生智,想起之前翻医生的挎包时,发现里面有对方凝聚一生心血的厚重笔记除此之外还有几瓶常用药。

“哦?你手里的是什么?”男人另一只手抓住柏沃夫缠着银链子的右手,定睛一看。

“新伊丽莎白州认证,自由兽人种,持有该凭证的兽人种享有法律保护,不得歧视,编号:18630721A。”铭牌上刻有这样的字样。

男人邹起眉头,他粗暴地拉开柏沃夫衣领。

一个圆形的,新伊丽莎白州的徽章烙痕,毫无倾斜的印在皮肤之上。

同时下面还有长方形和铭牌同样的编号。

男人乐了。

“没想到还真有傻蛋,愿意花大价钱去为自己的努力办理自由许可,嘿,小子,我叫马龙,是附近的农场主,正好缺一个能为浑身兽味的玩意儿治病的人,你愿意来吗?”

柏沃夫还不知道发生啥事,他懵懵懂懂地点头…

马龙算盘打得震天响——收一个自由兽人种当员工每年可以获得大约100元的补贴。

在金子和货币画等号的年代,这一百元能够在西部荒野买下大片土地。

1865年的夏天,由约翰.乌斯顿和爱德华.里德带领的最后一支兽人种起义军余孽覆灭。

历史上被称为第一次兽人种起义的事件,正式结束。

国家进入飞速发展的十年,更加开放和文明。

而西部,却变得更加诡野…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