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本来就不开心的一天这下更糟了
“噢噢！吉奥，怎么回事！这是你做的吗！”
吉奥是那个和我签了契的小少爷在威明顿里的通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还有一个前缀，就是“很会逃”。
连起来就是“很会逃的吉奥”。
和其他几个包括“很没用的麦格夫”“很嚣张的萨尔曼”在内一起，被视作是即将因为与各自的工坊长对着干而处境岌岌可危的学徒。
威明顿说白了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若是才华真的横溢倒也还好，如果没法一直拿出成果，工坊长马上就会叫你知道什么是残酷和冷漠。
“是的。我想见一趟工坊长，能为我安排会面吗。”
“唔，唔唔！吉奥！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这种本事……但是，你搞错时间了。今天不凑巧啊。”
“什么不凑巧？”
“时间，时间啊。”
我看到他露出毫无防备的坏笑，就知道这家伙完全上了钩。
“我还想着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工坊里还会有人，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个‘很会逃的吉奥’啊。”
“没错，是我，这很奇怪吗？”
“果然。我就知道能够一直找准空子溜掉的你和那些真正的废物不一样啊。你有着与我相近的才华，看这个就明白了，你这家伙是有什么隐情的吧？非常好，你和我是一路人。呐，不和我合作吗？不想让‘很会逃的吉奥’变成‘很伟大的吉奥’吗？和我合作吧？那些一直看不起你的废物们，不是很碍眼吗？”
“确实有点道理。但要怎么做？”
我略有兴致的样子似乎很好地起到了刺激作用。
“加上我的名字来发表，我需要更多的实绩来往上爬，而你需要一个可以帮你改善现状的人，要从底端往上爬不如有个人拉你一把，不是吗？喂，吉奥，你和我合作，才能过得更好。”
“原来如此。提携遭到埋没的学徒，然后再以此大书特书，让失职的梅茵工坊长被问责，最后顺利成为新上任的工坊长的助理……这个时期的话，刚好会有还不熟悉威明顿是个什么地方的工坊长来接替吧。如果能顺利抓到把柄的话，只要不做得太明显，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是这样吧？”
他的表情僵滞住了，视线里的盘算意味消失，渐渐开始变得刺痛和难耐。这是即将展开心防和攻击性的前兆。
我想他一定被吓到了，我就接着说。
“好啊。我就答应你吧，但是我还是希望和梅茵工坊长见上一面。你和那一位的关系最近很紧张，不过这点小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吧？”
他得声音顿了一顿，喉咙在紧张地抖动与上下翻腾之后又回归了正常，我想他应该正在犹豫。
“你知道多少？”
“哈赤首席，只要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既然要找人合作，那就不该挑什么看起来很好操控，必要时可以随意丢掉的低级货色，你还没有落魄到连这点常识都忘掉了的地步吧？有风险才会有愿望真的会实现的感觉。来吧，踩着愚民们的头，登上真正的顶点吧？这不是你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是啊，正如他说的一样，已经不是挑手段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至今为止积累起来的地位，眼看就要触手可及的目标，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要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夺走了。和这家伙合作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办到。
哈赤首席又瞄了一眼我那明显超前于帝国历43年这一时间的成果，所以我想他应该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做着毫无意义的思想准备吧。为了度过这段时间，我也稍作整理，将哈赤首席的情报再次审视，并确保计划没有疏漏。
哈赤·摩拉吉尔，他确实有着足以被称作首席的才华，只是，被他视作眼中钉的那个人物有些过于超常了。如果正面无法战胜，对方又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解决的小角色，就只能耍手段了，而他也有着相应的智慧去将其实施。他的扭曲是因为他的个性，就算不是现在，迟早也会在某个地方碰壁。
一番折腾之后，梅茵担责的工坊里的哈赤首席终于服软，约好了要在明天为我引荐，理由则是惯例的“有一个令人在意的学徒”。
不知道梅茵工坊长见到来的人是“很会逃的吉奥”会是什么感想。不过她的喜好我也一清二楚，无论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通过梅茵工坊长，我才有办法取得和那位无法离开威明顿古堡的魔法使女孩见面的机会。为此，“会逃的吉奥”这一名目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一直钻空子逃掉审核，这次实在逃不掉了，就适当应付了一下，结果却拿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听起来就很唬烂，可如果真的拿出实际成果的话，梅茵工坊长也不得不承认是她至今为止的失职行为了。
那个人就是这种个性，不想看见所以一直在避开，可一旦进到视野里了，就没法不管了。
真货的吉奥要是和这位工坊长真的相遇了会怎么样呢？
我虽然不禁这么想到，却马上意识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想。
根本没有真才实学的吉奥自然会用尽手段避开工坊长，梅茵工坊长也不愿意和别的工坊那里推来的麻烦学徒有什么牵扯。
算了，反正他本人在我完成报告之后相当满意，并要求我在工坊长面前好好表现，为他博得更多的名誉。
反正他也不差钱，我就稍微要了点工钱，他很大方地就给了，实在令我意外。不过马上就原形毕露，要求我去找一些人的把柄回来，他好亲自料理对方。要那些惹他生气的家伙舔他的鞋。
唉，和这种家伙厮混多了就会怀念起某些人来。
今天也去找藏书库里的小矮子吧。
除了那位魔法使女孩之外，她是这个时期的威明顿唯一可以不用担心其背叛的无害存在，对我而言实在是一个值得珍重的交谈对象。
“哟，小矮子。今天也等到这么晚才敢来打扫书库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打架是吗？说出来怕让你这样的坏学徒害怕，其实我可是柏法流狮鹫骑乘的名人，拳斗界泰斗的真传弟子，就连喝酒都能打垮威明顿百分之九十九的酒鬼——”
“这个昨天已经听过啦。呐，小矮子，你知道威明顿古堡的传说吗？你可是收了我的贿赂的，和我随便聊聊身上又不会掉块肉下来。”
“我才不是矮子！在我们一族里，我已经算是相当茁壮成长的了。唉，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管了，只要你不偷藏书，不要弄坏东西，不被别的什么人发现就好。知道了吗？就算真的被发现，被问话了，也绝对不要说什么得到了默许之类的蠢话哦……算我求你了哦？”
“知道啦，知道啦。好，来说说你知道的威明顿古堡的传说……嗯，就从那个什么哭红了月亮的怪物说起吧。”
“行吧。好了好了，快闪开，我要擦这张桌子了。”
收了贿赂还敢这么嚣张，我马上对她施加报复。
像是时不时藏起一点架子上的书，指着空缺让她着急啊；或是趁她不注意，换掉她正在归放的书本，让她疑惑啊；还有把书当作诱饵，让她急得跳起夺回，伸长小手也够不着啊之类的。
嗯，烦闷的一天这就变成愉快的一天了。
谢谢你，小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