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
决斗这玩意姑且还是公正的。
“怪了，我听说决斗是可以拼个你死我活的。工坊长代理，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到想宰了我吗？”
“宰……宰什么啊……少说胡话了，老实站在那里不要乱动。”
“我来说明一下，决斗的主题是大气媒介的染色主导权。规则上不限制使用私人制造的特殊工具。但出于审查这一目的，因此我要求你限制使用数量，必须控制在三件以内。”
“判定胜负的条件是以染上色的大气媒介完全遮盖住对方身形，持续十秒无法将大气改色则分出胜负。不过这是审查，所以只要我说可以，那你就可以通过。其他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赶忙提出疑问。
“我用什么颜色比较好？”
“为什么要问我……？这有什么好问的！”
“因为要是用了你讨厌的颜色的话，我不是会比较吃亏吗？”
“啊……原来如此。我还真是被小看了，你以为我在施术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吗？好呀，吉奥·萨尔蒙多，我要让你输得找不到任何借口！”
“你用这个，看清楚了吗？”
工坊长代理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蓬松柔软的粉棉，伸长其根须到耳朵根部，这种独特的色彩，表示着她身上发生着的返祖现象，说明她是曾经居住在莫斯法凡高原的古老民族真正的后裔。
在尘质媒介的使用上，没有任何血统能与其媲美。
“然后，我会用这个。”
接着晃了晃系在纤细手腕上的蓝色碎布。她看着碎布，我的视线也被引诱过去，看向了那双如有恶魔寄宿其中般扭曲的瞳孔所注视方向的尽头。
“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什么准备时间的。你低下的信用不值得我再那么做了……就用随身携带的东西克服难关吧。审查现在开始。”
等她说完，专为学徒间进行交流沟通的场地表面便开始渗出蓝雾，因为浓度增高而变得渗人的颜色，正开始抓住我的脚踝，一点一点吞噬属于我的那少得可怜的地盘，势不可挡地往上攀爬。
原则上，审查性质的决斗是不能被第三者旁观的。所以我就算像个吸血鬼一样使用血液媒介还被发现，只要最后能说服这位负责审查的人，或者说，及时灭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看来我只能选第一项了。
“你有这种实力为什么还只是工坊长代理呢？”
可我明明都已经使出全力阻拦，那深蓝的雾之野兽却只是受到一丝阻滞，完全不把那足以撕碎数十个学徒等级的暴力当一回事。
这实在是惊到我了。
如果说那盲从着假先知的兜帽小人是单独丢进深界都能存活下来程度的强大，那这位工坊长代理就是即使直面深界之王也有一线生机级别的恐怖。
帝国历93年的威明顿，就算再怎么不及后来的黄金时期，也不该落魄到连这般拥有实力的人都只能屈居高等学徒之位。
“能见识到实力的差距就好。你今天没有逃掉……连这都被说中，我也只能承认自己输了。你能够刚好赶得上，所以，绝对不要犹豫，要像一只巴尔树豹一样果断，伸出利爪，不要有一丝迷惘。”
“……我都在说些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
“听好，这地方已经不是你这样的人该待的地方了。赶快离开，吉奥·萨尔蒙多，这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只会给你这仅仅一次的忠告，带着你在威明顿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赶快回去你的祖国西顿玛。”
“这倒是没有问题，我本来也打算回去的。不过为什么要这么赶？”
“一场暴雨，无关身份，素养，血统……无人能逃开这场会将一切吞没的暴风骤雨。能够适应并活下来的幸运者，会在那浓密乌云的黑暗之中饱受折磨，他们会永远痛恨自己，意识到早早死去才是一场解脱，却怀揣愤怒遭到蹂躏。”
“时间到，吉奥·萨尔蒙多，本次审查结果是通过，威明顿将会保留你的学徒身份。休学申请实在遗憾，希望你在祖国也能继续精进自我，为到达秘仪的终焉而努力。”
“喂，喂。”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突然找上门来寻仇，又自顾自说了一通。
我怎么不记得曾经有过有这么多的假先知。
还有，要我回去魔窟西顿玛就和要我自杀没什么两样。
现在回去那里找芙耶米特大小姐，就要重蹈米海尔的覆辙了。
至于唯一的朋友，那大概是在说藏书库里的小矮子吧。我会时不时去找小矮子调整情绪的事情是怎么暴露的——明明都用上了血液媒介，根本没留下什么可以抓住的马脚才对。
小矮子……那家伙要是愿意跟我走就好了，有她在我可以很顺利地筹集到一件关键物品，不过这肯定是没戏的。
不过，今天去见见小矮子也不错。昨天没去，她肯定攒了不少内容，所以给她带点小吃她就会滔滔不绝开始讲起我从未在意过的，有意思的东西了吧。
事实又是如何呢。
我想我必须感谢这位工坊长代理不可。
我差点就失去了珍贵的心灵慰藉。小矮子，这只山垣妖精真的就傻傻地等在那个书库里，她不会每天都在深夜，也就是月冕前新叶时等我吧？
好在盯上她作为媒介价值，想要趁着威明顿最安静的时候将其抓走用于实验的学徒是我能够对付的水平。
最近被太多出人意料的强大角色吓到了。
搞得我看到符合学徒水平的杂鱼，都不敢自信满满地夸口说米海尔可是和芙耶米特签订了魂之血誓，有着远超凡人的恐怖实力，并用压倒性的强大蹂躏对手并沾沾自喜了。
遵照威明顿的传统，利用夜间进行见不得人的实验并不被禁止，但也不会受到保护。我滴出过热的血液，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干瘪尸体冒起烟雾，很快便被我烧得一干二净。
我带着失去意识的小矮子回到了我的藏身处。握着做着噩梦的这孩子的小手，不知不觉间就昏昏睡去。
当天夜里，那位工坊长代理的头颅被放在了吉奥·萨尔蒙多本尊的床上。
我被紧急联络烫醒，出于契约，在这种异常事态发生时，我必须去尽到责任义务。也就是说，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留下字条去安抚受到惊吓而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小少爷。
……
结果到最后，我连她的名字都没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