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铁血策略
要把握进退的时机。既要有火中取栗的豪志，也要兼顾躲藏在掩体之中的机敏。
“要联络的话就去找他，叫这家伙神父就可以了。还有，以后不许再扮成先知大人，也不准那样像个光溜溜地傻帽一样走在路上了。喂！贱民，你听懂了吗！”
嗯，扮成潘诺希相当不错，比饰演吉奥那会儿来得自在。
“听到啦听到啦。”
我随意应付了几句，就把神父和潘诺希打发了。
因为小少爷吉奥被抓，大笔的资金来源算是断掉了。藏身处虽然现在还没暴露，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那个窝藏我的人可不会做什么慈善生意。
不过这还谈不上什么时间限制——既然暴露了有个潜入技巧高超的吸血鬼已经盯上了威明顿古堡的事实，那我也就只能用上些声势浩大的手段，强行敲破那厚厚的石墙了。
回到本次出行的目的上来吧。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就是冒名顶替还未出生的芽流朵的假先知。
“简直和小潘诺希一模一样啊——我说，吉奥先生，该不会本来就是妖精吧？”
“你明明就几乎全部知道，事到如今还要装成不知情的人吗？”
我可能有些难掩不明来由的愤怒，这大概也是米海尔产生的影响。
“你指什么？吉奥·萨尔蒙多先生，虽然小潘诺希夸张地说我是先知大人，实际上我只是个厄运缠身的倒霉人罢了。你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恐怕这把火已经止不住了。我早有预感，在情感干涉这一块，似乎是身体里的米海尔占据主导地位。
“真是个不负我所望的假先知……少来了，你知道的吧？第一位深界之王「宿命爵士」已经开始它的战争。光是在我眼前就已经死掉好多被筛选掉的人……那我不知道，可你却早早知道的牺牲者，其数量又会是个什么数字呢？”
遭到质问的假先知没有回应。
而我也只能任由她发泄。
不受我控制的目光依旧倾注在假先知身上，过了一会儿，芽流朵终于开口。
“知道又能怎么样？”
她说。
“无论如何，既然你无法战胜那个异质的王，做什么就都是无能为力的。那即便时日不多，我也有义务保护那个孩子到最后一刻——而给努力到现在的小潘诺希临别的最后一份礼物，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何等自私且愚昧！我甚至不知道那个被你们推进火坑里，直到最后还在顽强抗争的斗士的名字！”
极度沸腾的情感将会控制行为本身，一直以来都是米海尔在努力谦让着我，所以我才可以如此肆意妄为地用着她的身体核脑袋里的技术——尽管手握其生杀大权的是我，可看样子，她好像已经完全摸透了我是否会狠心下手的阈值，所以开始任性起来了。
嗯，这下，就连伪装都维持不住，无论是好似蒙受太阳恩惠般，如麦子的温和的发色，还是因模仿潘诺希尔而露在外头的肤色，亦或是极具辨识度的西顿玛吸血鬼的五官样貌。
朝夕相处的内鬼真是麻烦啊，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被学妹白百道之外的人看穿的一天。
“那位代理的名字是莫沃琪哦。她相当‘特殊’，对吧？我也一度幻想，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做到……”
“可就算她那么努力了，最后也还是没能战胜宿命。那与其让她死后还要成为敌人，连死后都还要遭到亵渎利用，就这么让她死在梦想之中才算是好事吧？至少那时候，她确实是心甘情愿赶赴死地的。”
她临终前微笑着——没有任何不满，这你也是看到证据了的，不是吗？
芽流朵这么说着，再次强调，这已是她所能做的全部。
回想起那天夜里的惊愕，米海尔不自觉地紧皱起眉头，那静静凝固在平面上的血块，平整的断面，被挖出来一半的器官——胃袋便翻腾起来，一阵酸涩，头晕目眩，恐怕是想要呕吐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种关头真的吐出来，我便努力抑制住这份冲动。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尔多少平息了一点的怒火，这令我能够取回一些主导权来。
“你们根本就不是两人组合，而是团伙作案。说吧，为什么没有把我的消息告诉给你们的王「宿命爵士」知道？你们难不成是从深界里逃出来的流民吗？”
“我不能说。至少你不能从我的口里得知。”
“找上我，是因为你们的王把我当作下一个玩物了吗？”
“我也不能说。”
“威明顿附近一共有几个「宿命爵士」的哨兵？”
“我不能说。”
“想要让那只没几天可活的坏夜妖精逃到西顿玛是吗？”
“……不能说。”
“你撒谎了，你根本不觉得莫沃琪会输。是不是？”
“我不能说……”
“正因为不相信，所以你才一直哭到我来见你，一直到刚刚都在痛苦和内疚，对吧？”
“……”
这是吸血鬼的看家本事了。我觉得芽流朵就这么顺从地被拥入怀中的概率是三七分。
“没事了。交给我吧。你不是一直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我下手吗？”
“不……不行——！”
所以遭到拒绝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明明是她处心积虑想要达成的目标，为什么这会儿却变卦了。
“你不是想要带着坏夜妖精逃去西顿玛吗？我想不用我说，你应该都知道，如果不是眷属的人去了那里，只会见识到另一个地狱。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是眷属的话，就多少能得到些保障。来吧，事到如今怎么还退缩起来了？没事，被咬反而会很舒服，一点儿也不痛的。”
我觉得我还是多少有点资格来说这话的。毕竟确实不痛。
“这……这是交易！告诉我，为什么在你身上有着两瓣宿命？一瓣直指着一份死亡，另一份则堆砌着无数的亡骸。可无论哪一瓣上，现在都看不见那个王的影子。如果不告诉我这个的话，我就没法真正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
如我所料，她果然是可以燃起反抗之心，即使世界整个扭曲歪斜都不会再生一丝怯意的真正的斗士。
要和深界势力正面对抗，这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既然如此，培养她成为足以代替主人公的“备选”也未尝不可。
嗯……可这下怎么办才好呢？她好像一定要知道实情，我感觉也就差临门一脚了。
说吗？真的要说？可要说多少？她又会相信多少？还是说该隐瞒？隐瞒太多会不会让她更加迟疑？
我的感觉告诉我，假先知芽流朵，她一定会成为迄今为止最能帮到我的强力友军。
想到这里，我觉得犹豫实在是件天大的蠢事，便抬起脖子亮出最近才刚刚换上的新尖牙。
“少说废话！看咬！”
实际抱着别人的脖子啃的话，会感觉有种血液，或是血管在跳动，两只尖牙好像也变成果冻一般的温润感受。
假先知的血尝起来有种水果的香甜，口感类似带着乳香的牛奶，味道相当好。
听说有些年轻吸血鬼会陶醉于优质的血液而真的喝血喝到发醉，不过米海尔的身体虽然是第一次吸血，却好像完全没有类似的症状。
芽流朵做不出像样的反抗，只是面色潮红地用着迷离的眼神望着我。她好像想推开我，不过两只手都软趴趴的根本没使出多少力气。
过了一会儿，我确信这个血液交换的分量已经足够使其转变成一只优秀健康的吸血鬼了。
好，那就吸完收工，接下来我还得赶快去把小矮子接到这里来。
如今得到了芽流朵和其追随者潘诺希，有了如此强力的两张牌，我那用来把威明顿翻咯底朝天的计划也就终于可以开始落地实施。
不过在找到合适的劳动力之前，有必要贴身守着芽流朵和小矮子不可——光靠潘诺希一个人估计无法阻止那个杀害了莫沃琪的可怕敌人。其实就算加上我也没法放心，但有总比没有好。
已经面目全非的接近魔法使女孩的讨好主人公计划，进入了名副其实的第二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