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话 第二日·夜间
“我把能找来的小孩都抓过来了，这里有九个。”
萨尔曼原本提着一头断了角的鹿，他听说米海尔凭空消失了，便四处奔走，把每个手提专属器具正在工作的孩子提了起来，集中在了大厅里头。
“喂喂喂，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大厅的照明和宅邸的别处一样，都使用了能够放出光的石头来充作照明。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光石是一整块石柱，难以相信这是会在密林里能够看到的景象。
在大厅的中央，在巨大的长桌旁聚集着十个孩子。其中一个被萨尔曼丢到地上的孩子正瞪着眼，冲着萨尔曼怒言相向。在其身旁还有几个孩子正在叫他冷静下来。更远处则有孩子在流泪啜泣。
不过萨尔曼丝毫不在意那骂声，毕竟这种骚乱就是他最喜欢的节目。
事实上，虽然萨尔曼自称是公国提顿芬的骑士，可如今的潘诺希根本无法相信那是他的真实来历。
哪里会有骑士十如此熟悉旅行和烹调的呢。
头儿肯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是做了假的，但还是让他同行……还大胆地无视了下毒的风险。
既然如此，潘诺希就不打算插手此事。
“萨尔曼·罗切范·提兹，我没法信任一个说谎了还装作不自知的人。”
围巾里立刻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喂！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内讧呀！萨尔曼可是帮了我们一路了哦？）
这是原本由头儿带着的暗红色方格围巾，虽然几乎没有清洗的机会，但却没有沾上灰尘导致变脏变臭。
围巾和脖子之间的夹层是妖精希格纳普最爱呆的地方，她好像十分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让人知道。
潘诺希缩了缩围巾，让里头的妖精安分一些。她可不像头儿那样会如此放纵这只妖精。既然想要藏身，那就不要做什么可疑的举动。
“那我算是白忙活了？天呐，就连在一旁偷偷看着都不行吗？”
真是恶劣。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旁观取乐吗？
“……随你的便。”
潘诺希这么一说，萨尔曼就原地坐下，摊开一只手，叫她赶快开始。
潘诺希的心情愈发烦闷起来，她一改早晨的扭捏作风——严厉的鞋跟敲击石面，发出可怕声响，她将两只手压在了伦德艾巴的肩上。
那重压似乎让伦德艾巴有些吃痛，哀叫出了声音。
“再不说点东西出来……我就捏碎你的骨头。你听听看？听得到吗？它好像已经有些开裂了。”
被头儿指出的，正是自己的软弱。既然这些孩子早就蓄意要对我们不利，那又还有什么保持良好关系的必要？
不过是先知大人教导的技术没有照着所想的那样发挥作用，我到底在怕些什么啊……
伦德艾巴咬牙坚持着，始终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
潘诺希也正如她所言的那样，将他的骨头捏碎了。那一瞬间加诸于身的剧痛让伦德艾巴放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所有的孩子都脸色铁青，只有芝诺依旧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谁都可以。再不赶紧说点什么的话，伦德艾巴就要死了哦。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吗？”
视角的余光里，能够看到一脸满足的萨尔曼一副想要喝彩的神情。
真是没救了。
潘诺希的眼神冰冷无比，她又揪住了一个孩子。
先知大人不在，头儿也不在……一旦意识到这点，她就开始害怕起来。
一刻也好，必须赶快将头儿找回来才行。要不然，自己又要看到「那个」了。
这时，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孩走了出来。潘诺希注意到了他，便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指。
其他孩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受着重伤的伦德艾巴冲他大喊。
“朱扎！别过来！”
潘诺希没有去管地上的伦德艾巴，她对着朱扎问道。
“是你们当中的谁做的？嗯？是谁拿着剪子？”
可朱扎虽然一脸坚毅模样，却说着些装傻充楞的话，这让她很是失望。
“剪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的工具是纸册，她的是怀表……这是你们在宅邸里的工作……那你们之中肯定就会有拿着剪子的，把那个人交出来。”
潘诺希阴沉着脸，她吓人的脸好像长着血盆大口一样，眼看就要把朱扎整个吃掉。
“没有！我们之中根本没有拿着剪子的人！要把我们吃掉为什么要用这么蹩脚的说法！反正我们也根本没法反抗不是吗！”
此时，又一个孩子冲了出来，她张开双手，袒护着名叫朱扎的男孩。
男孩念叨着柚莉的名字，叫她赶紧退下。
潘诺希也不在乎这些。
“我不关心你们怎么想的……贱民们……把工具是剪子的人交出来，要不然，我就真的让你们全部身首分离。”
（你，你在说什么啊！他们可都还是孩子哦！）
围巾似乎有点松了，潘诺希便又把它勒紧了一些。反正妖精也不会真的死掉。
“我，我知道了。我们会帮你找的，找那个拿着剪子的人——”
“帕塔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去帮幽灵的手下！”
这又是什么闹剧……
“就在你们之中。”
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漏出，潘诺希愤怒地踩断了一个孩子的腿。
一声巨大的哭喊刺痛着她的耳膜，几个离得近的孩子也用手抱住了耳朵。
她只用手一碰，就让挣脱开自己暗示的柚莉又倒回了地上。
而想要去扶起她的朱扎，也被她用指头点晕，施加了无法行动的暗示。
然后，她又朝着四周，用那阴森的眼珠一个接一个地环视过来。
每个被她看到的孩子都像是心脏被抓住了一样呼吸困难，只有芝诺依旧一脸淡然。
“拿剪子的，快点，把拿剪子的人交出来。”
她像是念着咒语一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将哭喊又没法逃走的孩子的骨头弄断。
既然没法用暗示洗脑，就只能逼迫他们自己说出口了。
潘诺希又瞟了一眼萨尔曼，果然，他依旧对这一切感到兴奋难耐。
重要的是时间的长度，和对奖励的渴望吧？
大概这才是头儿真正希望我去做的事情吧？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吻合现在的情况呢？
是吧？头儿？旅行虽然温馨又快乐，但因此变得软弱又迷茫的我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所以才要帮我找回状态吧？
我知道了……潘诺希已经知道了，不会再心软了。所以请您快回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