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话 装饰用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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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深残标签可能已经死了。
都是骰子的错。
以后再也不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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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基本是直觉。
要说那小总管会跑去哪里,我想也只可能是她一度逃离而出的西区了吧。
而当我再度来到那近得足以看到那由粗实原木捆扎成墙的地方之时,一个在夜色下不易察觉,却又散发着一股子可疑味道,戴着一顶礼帽的男人向我走了过来。
“恭候多时了。在下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他的内部背部不自然地隆起,就好像那纤细的衣腰部份下藏着一头健壮又巨大的熊一般。
“你是说那封信件?抱歉,我并没有收到。你有什么事吗?”
“保险起见掌握了人质……结果反而差点弄巧成拙……在下也真是做了件蠢事。”
他的措辞有一种绅士的味道,可其行为却粗鲁无比,光是向我走近的那几步,就在地面上留下了数个凹陷小洞。
他究竟有多重啊?我感叹着那足以驱使那怪异沉重身躯的强力动作,开始怀疑那就是一头巨大的熊,被硬生生塞进了那瘦瘦窄窄的燕尾服里头。
“我说,你是必须要好好教训一顿才会正常说话的傻瓜吗?”
我想试着看看,能不能用最简单易懂的方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人物。
不过这头如熊一般,却又有着纤细驱干,唯有背部隆起的男人并不是个肌肉脑袋,好战之徒。
“那可不行。如此暴力而又缺乏趣味的行为很快就不再能派上用场了。这是忠告哦,不要凭着一股热血而情绪高涨地挥舞爪与利牙。”
也许他真的是哪里的绅士,甚至和某个幻影旅行家打过几次交道。
那一举一动都让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毕竟,要想找回丢失的东西,您就必须作为一只猫,去往深界「兽乡里」,面见那里的猫瞳与黄之神不可啊。”
“你有自己正在做着卑鄙之事的自觉吗?你那仪表堂堂的打扮跟你可是一点儿也不相称。”
被他牵着鼻子走可就麻烦了。
我连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更不要谈在洞悉其目的这一前提下进行反制,使得这一突发事件对我造成的影响都转变为有利的助力。
如果他愤怒地袭击过来,那就好了。
“在下所做的都是为了「兽乡里」。即便是再卑劣的事,在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没戏了吗。
出于原则,既然他不主动袭击过来,我也只好去往那个莫名其妙,听都没听说过的深界。
既然存在一个我所不知晓的深界,那就必定有着一位不知底细的深界之王。
虽说深界之王这种存在不会像雨后的杂草一样群起簇生,但也不是完全就维持着固定班底,比方说「宿命爵士」,它就是我所知的最年轻的深界之王。
不过,现在似乎是第二年轻了。
“没办法。那我要怎么去?这吊门可是还关着呢,我要怎么去到你们的「深界」里?”
“您以为在下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在这里等候您的呢?”
我想,该不会,他是打算把我丢过去吧?
尽管这很荒唐,但我还是决定先问一下。
“你是要亲手送我进去吗?”
“亲手?没错,亲手,确实是亲手。”
“还有别的方法可选吗?”
“没有。那扇门,绝对不会被放下。您瞧,就连在下也是从那里头跳出来的呢。”
那个不自然的地面凹陷原来不是他闲着无聊弄出来的。
我还以为一定是他等得太久,想活动活动筋骨才搞出来的破坏呢。
“那好吧。就有劳你了。”
他的礼帽似乎轻轻跳跃了一下……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伴随一阵强力阵风,一只宽阔的袖子,还有一只粗壮的毛绒绒手臂出现在我的视野上方。
我感到一阵悬浮,或者说,我的双脚已完全离地,从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我瞥到的,是一张因夜色而迟迟未能看清的熊脸。
他的笑声粗犷而又富有奇妙的感染力,以至于我一时失了神,连有什么东西从阴暗处冲了出来,一跃而起抱住了我的腰,和我紧贴在一块都没能及时发现。
等到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没法不弄伤她而只将她击落在地了。
戴着礼帽的熊人如取回野性一般,那笑声随着逐渐扩大弯曲的手臂而慢慢化为野兽的吼叫;视野,地面慢慢随着愈来愈响的心脏搏动声而成为渺小的鸟瞰图。
我想我已深入云端,耳畔还传来不速之客克缇卡蜜的娇艳尖叫。
她是怎么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的?
我连思考这个问题的空闲都没有。大脑感受到来自大气的阻力,一阵前所未有的浮游和失重滋味让我不禁感叹——居然又一次被迫经历这种完全得不到什么好处,只有活受罪的飞行体验。
我握紧克缇卡蜜因过于紧张和害怕而有些脱力的双手。
就这样,落入茂密的树丛枝丫之间,我们结束了前往深界「兽乡里」的飞行旅程。
“哭什么。真是的,真拿你没办法。”
我替眼眶微红,令人心疼地紧紧抱着我不放的克缇卡蜜擦去了因刚刚那惊魂未定的遭遇而失控流出的产物。
她好像十分高兴的猫儿一般,一头扎进了我的怀中——不,不是好像,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头猫。
而我也一样,伸出去的手已然化作猫的爪牙。就连口吐的言语都只剩下了空有音调的单调叫声。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