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尤古的王子
泛着银光的硬质表层，由两块锯齿边缘的晶块拼接而成的「管道口」。一只手频频敲击着琥珀般的腔室。
腔室里头的是一名仿佛陷入了沉睡的人。手握作拳头，但却没能粉碎那琥珀腔室。
接在腔室之中的针孔检测着某种讯号，沉睡的人痛苦地从口中吐出一颗红色的硬泡。
那只手停下了敲击。腔室外的晶块屏幕上波动着不祥的线条。
漆黑的接缝处渗透出一道电光，一个声音打开了这空间联通外界的白色小门。
“伽波吉尔，这个失败的了的话，就换下一个。在和星门连接上之前，这都要一直继续下去。”
“我修习造物技艺才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那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伽波吉尔，这是造物技艺中最基础的篇章。”
“奥尼尔！你也是造物啊！”
“我不一样。和受创于凡人之手的它们不同，我是「门」的使者。”
“而你，则是「特异个体」的杰作。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的「过失」。”
“尽管所有的造物都是一种「过失」，但我和那个男人做过协定，你们享有不参与这类「消耗」的权力，代价则是必须为自己的「过失」做出补偿。”
“我敬佩那个男人，关上「辐门」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你们也一样会得到我的尊敬。”
“你们不是他。只是因为你们能够补偿「过失」，所以才享有了权力。”
“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拒绝补偿「过失」。你没有那样的资格。”
“奥尼尔！造物技艺不过是你们自说自话定下的名字！这就是凡付格德为什么会自取灭亡的理由……因为他们才是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真正的人！”
在伽波吉尔挥动手臂的轨迹上，还林立着数百上千个琥珀腔室。
他的主张似乎颇有道理，可奥尼尔却嗤笑着他。
“可笑。就是因为这些你所谓的「现在活着的真正的人」，辐门才被打开了不是吗？”
“那也有你的功劳，奥尼尔。”
“伽波吉尔，迎来毁灭才是对「过失」而言最好的结局，你或许无法理解，但那个为你们这些「过失」赢来苟活时间的男人并未对这句话表示反对。”
“奥尼尔，你才是愚蠢的那个人。华尔德最高指挥官的复生已经完成了。”
伽波吉尔向着不可一世的奥尼尔如此自信宣布，似乎这事实真的能让奥尼尔碰一鼻子灰一样。
他无法忍受奥尼尔继续用他那原始且粗鲁的方法胡作非为了。
“是吗？那你就用原话去问问看他吧？他肯定会说——真是辛苦你们了，但是大家还是要一起完蛋了，真对不起。”
仿佛就像看穿了伽波吉尔的谎言一样，奥尼尔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藏在阴沟里的嘲笑。
“不再受到局限而永生不灭的最高指挥官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伽波吉尔无法忍受这自己幻想出来的难听的笑声。
“这不重要，伽波吉尔，你不想继续为这些‘志愿者’进行「连接」的话，就换别人来做吧。”
从奥尼尔的身后，白色小门的外头走入房间，伽波吉尔无法相信那个存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知道了。”
更加令他惊愕的是，她是最不该听命于奥尼尔的人。
“为，为什么！你不是最高指挥官的——”
奥尼尔打断了他混乱又恐惧的发言，并指出某个令伽波吉尔无法接受的事实。
“对你们来说，她就是华尔德的后代吧？至少现在看来，她可一点都不赞同你们的想法哦？”
面对这样的质问，伽波吉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还是说，伽波吉尔，你还打算凭着自己的偏见，认为我的做法只是为了毁灭你们而设下的诡计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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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图格纳，大人，‘尤古’，已经完了。您还不能，死在这里。请跟着我，逃离。”
“我知道，薇翠丝，手脚快的人，脑袋聪明的人，忠诚的人，他们都不会留在‘尤古’的。”
“您要是，早点醒悟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我做了一个梦，薇翠丝，梦里的你被管子吞没，想要救你的人，还有我也……都一样被那管子吞下了肚子。这种滋味很神奇，我感到无穷的愤怒，前所未有的毁坏欲望将我整个意识都冲垮，在一团白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了，只有我才是刻图格纳。”
“您在说，什么胡话，现在赶快，和我，一起走吧？皮瑞纳的，统治者，很欢迎您的，到访。尤古和您，不一样，您还没，结束。”
“薇翠丝，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吗？”
对这两人而言，这是个禁忌话题。
不知从何时起，这变成了一种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愿戳穿的「泡沫」。
“我不想……知道。”
“将你原本该拥有的一切摧毁，让你沦为无依无靠之人，经历了如此多痛楚苦难——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呀，薇翠丝。”
“那，那您又为什么要，那样善待我呢？如果，您恨着我的话，只要仍凭我死去，就好了吧？”
“因为我想看看你的表情。”
“什么？”
“这是种变态的兴趣。我们的感知不尽相同，对你来说也许是段漫长的「共处」，对我来说，就像上一秒你还是个存在的意义就是供人消遣的「玩偶」……”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薇翠丝。咕——抱歉。薇翠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这样一个累赘拖累。我从来没试过做这样的蠢事，弄得我都有点哭笑不得……你最后能听从一次我的命令吗？”
“我，说什么，也要将您，带走不可。”
“薇翠丝，我要你赶快离开‘尤古’，去找身在卡拉卡的莫丝莉丝。讽刺的是，这种时候，只有曾经被帝国缉拿的她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物。你要警惕离朱和安莎内瑞，卡拉卡的圣歌队也是一样。能够信赖的只有莫丝莉丝一个人，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站，起来！刻图格纳大人！它们！已经来到梯口了！”
“它们是冲着「刻图格纳」来的。「薇翠丝」只是个可以置之不管的渺小存在。我在这，它们就不会在意你。而如果你能平安逃脱，将来有朝一日能替被它们杀掉的人报仇雪恨——那么，压在我身上的罪孽，也许就会减轻上那么一点了。”
“您还没，结束！相信您的人都，满心期盼着，如今蜕变一新的您！”
“只有你一个了，薇翠丝，这是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