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 普考特卡松的餐会
摇曳吧，枝丫啊。
你得明白自己能做的，这之后才有办法去知道接下来该做的。
一个愤怒的声音扔出了一张干净的盘子，而属于另一个人的一只手则稳稳地接住了它。
盘子没有掉在地上，但那声音却如预想中的一样炸裂开来。
“普考特卡松！！！”
迷茫不过是因为对自我这一概念产生了疏离，困惑频增也只是因为这段距离正被逐渐拉长——找不到挽救的方法、使不出回过头来的力气——没人能够重走一尘不变的老路。
“你愤怒的对象不该是我。好好自省吧。”
欺瞒，受骗，不信任，踌躇，游移不定，困倦，落入泥沼。
稍作止步，让那声音安分点吧。普考特卡松将盘子收拾起来，仿佛要为这处闹剧划上句话。
“卡松，这不算是什么无来由的责难。我都看在眼里了。”
对普考特卡松而言，责罚是与“食”息息相关的。
他不经常为他人解释这种理念，只有非常稀少的个例得到了她的认可，并有机会倾听这种实际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哲理美学。
“雷冠公爵大人，犯错就该得到矫正，免得死神找到空子悄然接近。”
雷冠公爵闭上略有忧愁的眼皮，似乎正在思索该如何让普考特卡松这位个性强烈的厨师做出让步。
“但这样不会太可怜了吗？至少让他吃饱饭吧。”
雷冠公爵知道普考特卡松并非是“傲慢的”，或是“疯狂的”。
他更像是蝉，在树上钻出孔来享用树汁，其他的虫只是掠夺了它劳动的成果，最后他反倒被认为是“懒惰的”“只会嘴上哼哼的”花架势。
“缺少管教的野狗不配得到珍贵的食物。”
“我承认我确实不懂你们的条条句句！但你至少要说是野猫！”
“鹏虎。没办法，我的这份就让给你吧。虽然量也许不够，但你就将就一下吧。”
比起想要辩解自己并非是这个意思的鲸象鹏虎，普考特卡松要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食是“责罚”，同样也是“奖赏”。生物的进食是个神圣的过程。
食植物的“采集”，食动物的“猎捕”，其分支的“种植”，“辨别”，“豢养”，“寻踪”，“设陷”，“对抗”……
在这繁多过程的尽头，最终的一切将结束于”进食”。
“我不允许。雷冠公爵大人，这是为您准备的，因此，就连您自己都不可以拒绝这一餐。”
“卡松，那我只是分出一点给鹏虎的话，这样也不行吗？”
“您小时候可不会如此挑挑拣拣，究竟是和谁学坏了念头……听好，雷冠公爵大人，不吃，便会死，吃少了，便会衰弱，吃得不对，那就会慢性死亡，而拒绝或是转让这为您专门制作的一餐的行为，便是在割除您生命的一部分！”
鲸象鹏虎对这简直和恐吓没什么两样的言辞表示质疑。
“有那么夸张吗？”
“缺少管教的野猫就该饿上几顿肚子。”
被回呛了这么一句，鲸象鹏虎只好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抱怨了。
“对了。嘎汗呢？”
雷冠公爵左右看了一眼，那小家子气的举措实在和那如雷贯耳的名头不太相符。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说是在场三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不过，出于/若不经常确认变化是否发生，那就没必要带着眼睛生活/这种尖酸刻薄的指导，雷冠公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在今天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话题。
普考特卡松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像被拧紧到卸不掉的螺丝一般扭曲起来。
“请不要在神圣的饭桌上提到那种令人忌讳的名字。来，雷冠公爵大人，快请用餐吧。”
“唔，唔唔唔！”
不过，比起“责罚”，“奖赏”……对于普考特卡松而言，更经常遭遇的是食所代表的“放松”。
喂食雷冠公爵这样高贵又美丽的人是一种调理情绪的优秀手段。
若不想变为没有神智的丑陋怪物，那就要把握好自己的情绪。
鲸象鹏虎这样的已经是普考特卡松能够接受的“极限”，而那不吃不喝的“异端”，光是听到别人谈论，都会让他无法保持平静。
在喂了雷冠公爵两勺汤，一口蔬果，一口烧肉之后，普考特卡松的心情终于好转。
“对啊！普考特卡松！！！我差点忘了！喂！为什么还是没有我的份！？我明明完成了分内的工作了啊！”
“因为你的份已经被那只会说话的猫吃掉了。”
那张清光的盘子就是证明。普考特卡松如此补充。
“什么！？”
“你的礼仪问题会削减你的食物份额，而我为你准备的「余下的部分」则在你迟到的功夫里遭到窃取。我希望你能好好自省，缺少管教之人有这种下场算是理所应当——”
“摩！尔！芙！”
鲸象鹏虎闻言，便马上跑去抓那只罪魁祸首。
他当然是无功而返。不过，就算抓到那只会说话的猫，最终他都只能去找馆里的佣人求他们给自己分点吃的。
偶尔，普考特卡松也会将食当作是“交流的前奏”。
“碍事的人已经走掉了。雷冠公爵大人，您有一封信件，一个自称来自西顿玛的旅人为您带来了它。”
“唔，唔，唔……嗯。我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信上写着，“放出第二波攻势吧！”这样的字样。寄件人是谁对雷冠公爵而言已经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