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虚诞之国
「舞雩，干吗要跑啊？」
别，别过来
我在一望无际的阶梯上狂奔，
「嘘，一起来嘛～」
「救命啊！」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来帮我。
「咚，咚，咚」
不断有着沉重的步伐声从我正上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好热……」
就好像被夹在地狱中间无助地奔跑着的兔子一样。
…
41℃
「咳咳咳，呜呃咳咳咳咳」
我从床上惊醒，头昏眼花，将夹在腋窝里忘记取出的温度计拿开，所幸没有压断。
「水……」
我伸手去拿床边的水杯，可是已经空了。
「呃，呃，咳咳咳……」
我身体倚靠在墙边，扶着墙向屋外走去。发烫的四肢无比贪婪的渴求着任何冰凉的存在，但是昏昏沉沉的头脑却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咳咳，水——水！」
凌晨三点，噩梦中的我被喉咙处传来的干烧所扰醒，但这究竟是现实，抑或是另一场噩梦？
我扶着墙，步履维艰地向着厨房挪动着。因为高烧而宕机的小脑无法很好地保持平衡，我一步一趔趄，但是对水的渴望依旧刺激着我继续前进。
「舞雩，过来——」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给你，水」
「呃呃呃……」
前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端着一杯水，拜托了，请把那杯水给我。
「水，水……」
「对了，乖……」
我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人，好像有一阵眩晕感，但是现在的我哪还注意得到那些呢。
「咕咚咕咚……」
我饥渴难耐地**着水的滋养，一杯饮尽，我整个人都感到了清明。
「唔，谢谢……」
「不客气～」
一张巨大的剪纸对我说。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吓得转身就跑，然而当我转过头，这才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对劲。
「这，这是哪里？」
我惊恐万分地四处张望，身体因强烈的恐惧不住地颤抖。
「嘘……」
那张巨大的剪纸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呱呱呱！」
一群画风猎奇，色彩诡谲的如同用垃圾堆里收集的材料拼接而成的乌鸦从我头上叽叽喳喳地掠过，我吓得捂着嘴躲在剪纸的后边。
乌鸦群并没有久留，过了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了。我怦怦直跳的心脏直到现在才稍微平静下来。
稍稍冷静下来后我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这个世界整体呈现超现实抽象主义，恕我无法形容。它的色彩根本就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形容，充满了诡谲与荒诞。世界风格有点像〖珂拉琪风格〗，俗称剪贴画风格——也就是高中男生们喜欢看的魔法少女小〇里边那种猎奇的风格，但是又大范围地充斥着中式艺术，就比方说剪纸、泥塑，木雕以及难以形容的『瓷器』。如果一群精神病闯入了中西艺术荟聚的圆明园并将其砸的稀巴烂，然后以最亵渎，最没有逻辑，最精神污染的方式黏合在一起，大概就有我所见到的十分之一吧。
「舞雩，不要怕，婆婆这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
我疑惑地望着这张两米高的巨型剪纸。虽然很奇怪，但是刚刚它的举动确实保护了我。可是，既然她要保护我，为什么还要将我拉入这个世界呢？
「这里是虚诞之国。」
「虚诞之国？」
「别问！」
「噢……」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剪纸向我解释起我会被拉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你呀，是被镜子公公给缠上了」
「原来如此吗。」
镜子公公就是一种潜藏在你瞳孔里，投影在你看见的每一张镜子上，或威逼或利诱你与他签字据的存在。至于签了后会怎么样吗……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想到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跟踪了包砺他们导致自己被奇怪的东西缠上，心里就好不是滋味。
「你既然先一步被婆婆拉到了虚诞之国，那就不用担心了。」
「婆……婆，那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膝盖，带着期冀望着剪纸婆婆。
说实话，剪纸婆婆的声音总是令我想到我小时候就逝去的外婆，这让我心里对剪纸婆婆有着特殊的亲切。
「小姑娘不要急，既然婆婆敢拉你进来，那就一定能保你的安全。」
「是吗！」
我兴奋起来，
「喏，戴好这个」
说罢，纸婆婆就像植物长出新的藤蔓一样，无数红色的纸条在她身上生长，交织，汇聚，再编织，短短几个恍惚，一顶华美绝伦的红盖头便出现在我眼前，火红得灼热，宛如奔涌的鲜血，又好似怒放的桃红。
「这是婆婆为你准备的纸盖头，戴着它，你就不会被普通的妄作所伤了。」
「妄作？」
「无根之水谓之雨露，
无根之木谓之将枯，
无根之言谓之流言，
无根之谈谓之妄作。
无因而起，无知非为，无法无天，虚妄之谈。 」
「噢……」
听不懂。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我还是戴上了这顶盖头。
「噢呵呵，真不错啊～」
纸婆婆发出了慈祥的笑声。
虽然是纸制的，但是却非常柔软且有弹性，透过轻薄的面纱，我可以看见外边的世界一如既往，但是多了一层绯色的薄雾。我尝试着向前走去，正前方是一个广场，两旁歪歪斜斜的建筑像是从各个年代的杂志中剪贴而来的一样，广场地面支离破碎，像是有人在碎掉了玻璃上打翻了调色板一样。
「哇啊！」
突然，一个长得像碎瓷片和杂志拼接而成的兔子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吓得叫了出声，但是它仅仅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瞟了我一眼，随后就消失在了光怪陆离的巷子里。
「好，好奇怪的感觉。」
我摸着胸脯，大喘气着说。
「那我现在应该——」
「该去睡觉了，小姑娘。」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
「烧退了！」
负责照料我的一位家政阿姨一大早测量了我的体温，向我的父母报告到。
「行，小刘，待会就麻烦你送她去上学了。」
「好的。」
母亲整理着父亲的衣领，随口吩咐到。
「真是的，烧刚退怎么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呢。」
「大小姐，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为了您好……」
「停停停刘哥你别拿那么羞耻的称呼叫我！」
「哦，好吧。」
从岁千湖别墅区到鹏外差不多要花一个小时，我在车上闭目养神，
『总算是能回学校了……』
我望着窗外的飞速掠过的景象，眼皮一跳一跳的。
「大……小老板，到了！」
「扑哧！」
半睡半醒的我被刘哥这个称呼逗乐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也罢，就这样吧，再见～」
「小老板一路顺风！」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
……
「咕噜咕噜……」
我在宿舍阳台上漱着口，顺便掏出手机，
『我（终极暴力流）：黑鱼，身体怎么样了？』
『乌鱼：烧退了，还有再敢叫我黑鱼我这就到你家门口。』
『我（终极暴力流）：戚，没想到你有私闯男生宿舍的爱好～』
『乌鱼：包砺你等着！』
嘻嘻，等着就等着～
这个季节流感频发，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周五放学去探望一下吧。
我抓起帆布包，理了理头发，
「懒狗们都给我起床！」
最后，我大声吼了一嗓子，随后一溜烟跑下了楼。
「***！」「**，*****！」
嘿嘿～
「今天早餐有没有蛋挞呢～」
「真女子报仇不隔页，包砺哪里逃！」
我感到后背一凉，来不及躲闪，只见一记飞踢笔直朝我后脑勺袭来，我只能下意识扭开身子——
「呱啊，这，这强而有力的剪刀腿，红牌，裁判给黑鱼红牌！」
失策，原来她一开始就打算对我的脖子发动剪刀腿攻势，飞踢只不过是幌子罢了可恶！
「你再说一遍黑鱼试试？！」
「哇，对不起舞雩我错了，这里是学校啊！」
「哼！」
要死了，要死了。
「对了，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揉着脖子，突然想起来忘记关心她的身体了。
「哼，跟你没关系。」
「好好好～那我吃早餐去了。」
「行吧，正好我也饿了。」
唉，美好的单人早餐时光马上就要离我而去了。
我一脸苦闷地跟着彭舞雩走向了食堂，
「哼哼，今天早餐吃什么呢，有蛋挞吗～」
算了，看看她难得露出的爽朗笑颜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