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事发生
“所以，我应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您所说的口头契约，完全不成立，恕我们百合商会拒绝执行。”
“不不不，我与伊索老板的契约已经在圣光的见证下约定好了，您的承认与否都不会变更它的存在。”
“这里可不是西域啊，你们口中的圣光，可照不到中域国家的土地上，更别提说服制定法规的贵族们了。嗯，墨瞳女士，不如就此别过，虽然契约作废，但是我们商会秉着救济残障，愿意帮你寻找别的更适合您的工作，比方说去森林里当野，咳，猎人之类的——”
“不不不，无论身处何处，只要心有圣光，女神便在。如果必要的话，我愿意陪伊索先生在骑士团和商会的见证下，进行谎言检测，顺便，我还会请教会的大家一起来帮忙。另外，伊索先生可是一口气和我签了二十年，你们如果想违约的话——”
打扫不停，争论不停。
借助着正式觉醒之后的强大身体素质，虽然前厅被伊索他们搞得乱七八糟，但是索性地方也不大，摆设也简单，诺丝和墨瞳俩人在夕阳尚未完全落幕时，将饭店前厅打扫的一尘不染。
如果忽略墨瞳不小心按碎的一面木桌，碰烂的几把椅子的话。
“恕我直言，墨瞳女士，您或许是一位称职的洗礼牧师，但就饭店清洁这项工作来看，您完完全全不具备合格的服务能力，我们商会有权利拒绝您的入职申请。”
神经绷得非常紧，本就在头痛如何做账的诺丝，看着堆在角落里的桌椅碎片，打心底里不愿意雇佣这名暴力牧师，正好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拒绝理由。
事实上，要不是自家小姐的命令，诺丝甚至都不想雇佣伊索，这才第一天啊，就从声誉和财务两方面打击了百合商会，这要是再多一个拆房子的员工，怕不是第二天就得去申请店铺转让。
“啊，这个，那个嗯......”
本来还想争辩什么的墨瞳，看着被自己搞坏的家具，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白皙的脸蛋红彤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没办法，先不提在战争殿那些年的军旅生涯，墨瞳即便被贬到偏远的中域教会里当最初等的洗礼牧师，可是一身圣光之力是实打实的三阶精英级别。
要知道当地教会的祭祀主教，年过四十也不过堪堪三阶，还是靠的信仰之力，用水磨工夫慢慢熬上去的。
虽然祭祀主教职责上高于墨瞳数个级别，但实际供给上半分都没有亏欠墨瞳，一直都是当地最高规格供奉。
更别提这种日常打扫的工作，理应归那些个半大不大，精力旺盛的无父无母的大小孩子们去完成，以此换取日常所需，顺便教导她们要懂得自食其力的道理。
至于墨瞳？
平日里也就做些整理文件，开导信徒，顺便有空时帮忙巡逻教会周边，确保那些个没什么作战能力的牧师们的安全，连洗礼工作都仅仅只进行过一次。
所以墨瞳一开口就要离开教会执行特殊任务时，受到圣光指引赶回来的祭祀主教，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并准备了数十枚金币当旅途费用，不过被墨瞳婉拒。
只是得知墨瞳执行任务的地方都没出城时，祭祀主教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僵硬。
因此，真说起来，这还是墨瞳第一次参与清理工作，下意识多用点力，也是无可厚非。
“呵呵，怎么了呀，墨瞳女士，您之前不是言辞颇为犀利吗？”
墨瞳的沉默不代表着诺丝的不作为，在看到墨瞳居然真的会自我反思时，带着金边眼镜的诺丝，嘴角边的笑意难以抚平。
“那个，这个，嗯，其实——”
“哎，真不是我们百合商会不愿意雇佣您，实在是您的能力与我们的需要不相匹配，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去北域巨兽森林猎杀北域熊的委托，不知道合您的心意吗？”
“啊，不不不，我其实——”
“好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您不用多说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诺丝，本就不工于心计，全靠对任务失败的恐惧才勉强努力自己一把的墨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墨瞳似乎透过诺丝那张笑脸，看到了自家红衣大主教的冷漠。
这一退，便彻底失去了继续的资格。
“那，那个，我可以学的，真的，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没有这个必要，墨瞳女士。”
诺丝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墨瞳，开口说道：“就好像飞鸟不会去努力学习游泳，游鱼不会勉强自己飞行，您的天赋不应该浪费在这间小小的饭店里，更不应该浪费在桌椅板凳之中。”
诺丝来到了不知所措的墨瞳身边，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
“您应该也感受得出来，我个人非常排斥您所代表的教会，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对您本人有任何抵触。”
“墨瞳女士，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突然从教会离开，并希望来这间饭店工作，这其中可能有很多不适合我知晓的秘密。”
“但是，我不得不告知您，一味地勉强，是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您不适合这里，就好像苹果树结不出香蕉一样，您与其继续在这里与我纠缠，徒费口舌，倒不如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达到您的真正目的。”
“我相信，像您这般虔诚的圣光信徒，一定可以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您说呢？”
仿佛魔鬼在墨瞳耳边低语，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墨瞳，半推半就间，被诺丝解下了穿上的商会制服，然后赶出了门外。
完全不给墨瞳反应和辩驳的机会，诺丝孤身立在没有门板的饭店大门前，稳如要塞，不动如山。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继续留您了，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您先回教会好好休息吧。”
“啊，哦。”
懵懂的墨瞳还是套着胸口略显狭逼的骑士礼服，站在了路边，被漂亮的夕阳盖上了一层精致的头纱，像是送行的饯别礼。
墨瞳看着面前挂着笑意的诺丝，盯着对方那双望不见底的眼睛，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欠缺了不少东西。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与人打交道。
或许，自己真的不值得被神明注视。
真抱歉啦，红衣大主教殿下，我辜负了女神的教诲，也辜负您的期许。
来时有些许扭捏，离开时也不是非常干脆。
墨瞳再一次看向了这间普通到有些简陋的饭店，带着沉重的思绪，准备转身离开。
“热乎乎的玉米浓汤来咯，啊对了，有人能帮忙喊一下桃乐丝，一起过来吃饭吗？”
一个不怎么时宜的声音，从前厅传来。
“嗯，为什么都站在门口啊，进来坐呀，我做了一大锅呢，大家一起来尝尝呗。”
伊索带着厚实的手套，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碗玉米浓汤，哒哒放下了四副餐具。
“伊索老板，您的女儿似乎睡着了，我去帮您喊她！”
墨瞳一眼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也没空去管面色逐渐难看的诺丝，呼呼就突破了女仆的阻拦，蹭蹭蹭上了楼。
或许，自己还是蛮擅长与人打交道。
墨瞳漂亮的金发，不需要夕阳的头纱。
“......”
伊索有些茫然的看着面色难看到极致的诺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搞砸了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看来，我总算有时间能和伊索先生单独聊一聊呢~”
“！”
伊索瞬间逃往厨房。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别的菜要处理！”
“呵呵，不着急，我们先来聊一聊您今天亏损的数额吧~”
就这样，没有任何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