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吗？』
『没有。』
『吃过饭了吗？』
『没有。』
『我们是朋友吗？』
『你失恋了？叽叽喳喳的。』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
『寒假作业。 』
『呵呵。』
『就写卷子，数学和英语的。』
『呵呵。』
『要不然请你吃饭？』
『呵呵。』
『免费的，在渔馆这。』
两人吃饭的店叫渔馆，离韦拾家挺近。
『等等，我先起个床。』
手机这头，韦拾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她先用手撑起身体，一点一点地驱散睡意，然后坐起身体，下床，空调的暖气很温和，年轻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正常女孩的纤细和柔软，想念小时候还是小不点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瘦瘦小小的，转眼间，就变成微瘦，等到有意识地去管住嘴的时候，已经是正常的状态，那一年她是欣喜的，年轻矫捷又不失活力的身体，在操场上能一直狂奔两圈也不累。
但可惜的是，美食太美了，反正又不骚首弄姿，不如放开狂吃。
于是身材日渐丰腴，小肚子也有些挺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一点点的雀斑，初二的夏天，出落的校园女神变成了墙边平平无奇的眼镜女同学，女生里的小圈子里唏嘘不已，实际上暗暗高兴。
但这些又怎么样？
人生在世，理应快活，她胖任她胖，吃饭照样香，又不是毫无节制的暴饮暴食。
是有计划的暴饮暴食。
等到鱼锅上桌了几分钟，两个人才见了面。
“每天都睡这么晚吗？”
“差不多吧，基本上下午一两点起来。”
“你父母不喊你？”
王五德想到顾三知跟他叨叨父母让她每天六点起床运动，连懒觉都没得睡。
“他们在京都忙事业，从我十二岁开始，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韦拾灌了口可乐，“再说了，不趁寒假睡懒觉，简直就是人生的损失啊。”
“刚吃过了？”
“吃了点，”王五德夹起筷子，看到她吃这么香，他也忍不住动筷子。
“有心事？”
“算是吧。”
“吃人嘴短，跟我讲讲？”
“……”
韦拾也不催他，只是又夹起鱼片。
“我有个朋友。”
“对，你有个朋友，”韦拾眼角微微弯了弯，强调了一句。
“是真朋友！”
“好的，我相信你，请继续，”韦拾又喝了口可乐。
“我这个朋友和我一样，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但是无意间成为了某个嘿涩会大哥的小弟，一直生活在安逸丰和的环境下，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社会的黑暗面，觉得精神压力太大，想退出去独善其身，但黑社会大哥对他还是很不错，和他的父母也是旧识，好几次他被人欺负，都是嘿涩会老大替他出了头，后来有一天，老大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收高利货看场子混社会，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学校的老师劝他不要走上歪路，但对于一个有两三年都是一个人，受尽亲戚的欺压和冷眼的人来说，老大哥虽然是混社会的，但十分关照他，并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认真读书，老大哥依然照顾他，还有一个选择是跟老大哥一起去干一件容易流血受伤甚至死的大事，这件大事是嘿涩会老大一直要做的，如果你是他，你怎么选？”
“这个黑老大管吃住吗？”
“……”
“当然是去混黑社会啊！有大腿不抱白不抱啊，出来混，要讲义气啊，”女胖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后生仔，看好你哦。”
“你也这么想？”
“得人恩果千年记嘛，所以，你那个朋友的选择是？”
王五德吃了几片鱼，韦拾嘿嘿一笑，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有个一直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女孩子，他选择安稳读书，不去掺和。”
韦拾想了想，又要拍肩开始人生导师一波，被王五德抓住手臂，韦抬尴尬的笑笑，收回了手。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生路漫漫，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去卖命，都是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朋友答应了黑老大，那他该怎么办呢？”
“你朋友是担心女孩的安危？”
“不是，女孩家里是政府工作的。”
“你朋友觉得自己会死，怕辜负佳人？”
“可能吧，不过他还算是……有这个觉悟。”
“那他担心个鬼啊，学校老师关心他，黑社会老大罩他，喜欢的女孩子互相暗恋还家境不错，这不妥妥的主角剧本吗？他甚至还有大事要做，这不是普通人了，要学习有学习，要后台有后台，要爱情有爱情，要追求有追求，什么人生赢家？”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可是他连去女孩家吃饭的勇气也没有。”
“女孩父母不同意？”
“也许是自卑吧，他总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女孩，过去的生活艰难且卑微，磨灭了他的自信和骄傲，女孩父亲也对他并不满意。”
“怎么个不满意法？”
“也没有不满意，只是父母总是不会让女儿和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在一起，我朋友做不到，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王五德颓然地放下筷子。
一双胖手忽然间把他的手抓住，韦拾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你错了，一个人如果得到过别人帮助懂得回报，父母双亡却坚持求学，被人喜欢也能关心到别人，他就不是一个废物，我现在把勇气从我的手传递给你，你再带给他，我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当然，他要能再请我吃玉米酪，我会很开心的。”
“……”
“服务员，来两份黄金玉米酪，”王五德跟旁边经过的人说了句。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个人咔嚓咔嚓地吃着玉米酪，另外一个人望着窗外。
勇气吗？谢谢你，韦拾。
“话说你年夜饭怎么办？”
“回店里吃。”
“介不介意我蹭一顿？反正我一个人在家懒得烧。”
果然蹬鼻子上脸了，就不该点玉米酪的，要不假装上厕所逃单？王五德心想。
“我怕顾三知误会。”
其实并不怕，主要是这家伙太能吃了，也不知道学长准备的饭够不够。
“我跟她打个招呼。”
“学长未必同意。”
“这个已经打过招呼了。”
“所以你征求我意见是征求了个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