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别走!”决明想要抱住转瞬即逝的幻影，却只是拥入了一大片飞起的蒲公英，而她已经不足以继续维持这部分独一无二幽闭空间的形体维持下去。
“哈……”茗茶拿开放在决明头顶的手，头疼消失了，想必她也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决明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归功于0666的特殊性，神经链接不是什么难事。
“结束了。”
二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眼，茗茶瞳孔中流转的光圈消失了，决明虽说还是一副戒备的神色，可杀气腾腾的感觉也淡化了不少，反之，是怅然若失的迷茫。
“这就是你要传达给我的东西?”
第一次，决明主动向茗茶说话。
“嗯，她是个有趣的人，你的感觉呢?”少女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可以回答是，也可以说不是。毕竟当时她根本不在场，而客人也没有透露任何这方面的内容。
茗茶不过是信件的信封，开启的条件则是决明的精神世界，巧妙的设计，令人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可以做到。
“我不知道。”
“但我应该认识她的……”
决明避开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眼神片刻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吧。”
二人的相识就在这间不足十平米大小的收容间里草草地结束了。
半开的灯光将房间分成一明一暗两部分，决明身在暗处，注视着灯光明朗处的茗茶，而茗茶因为触碰决明的脸庞，双手也沾染了黑夜的颜色。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在研究人员搀扶着走出大门的茗茶回头问道。
“……”决明沉默片刻:“也许。”
“A-0666的躁动频率稳定在了安全线以下，看来先生的猜想一如既往地正确。”泽兰防毒面具后的眼睛注视着控制室跳动的各种复杂仪表。
他和白鲸组是局外人，观察室厚重的隔音玻璃让他们几乎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就结果来看，一个将近暴走的活体收容物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离危险期，这是她曾经闻所未闻的奇迹。
“话说E-0727的特殊性不是会激发收容物的攻击性吗，就像带[嘲讽]的技能一样?”金发女孩问道，他们在亲眼目睹了昨天滨城中心医院惨状的情况下一度以为这里要爆发一场规模不亚于那里的战争。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千陵显然知道一些内幕，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透露出来。
“但0666是特殊的，她是目前所有理想实验中唯一可以免疫0727负面影响的收容物。同时，0727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在不戴精神阻隔器接近0666而不被影响的。”
“诶?”
“正是这样，所以先生派出了决明去强制收容0727。”
“哦……”
“就好比一把残次品钥匙，因为自身具有特殊性所以无法正常使用，却恰好找到了另一副残次的锁，二者的缺点互相弥补，也就有了用处。”甩着折刀的男人解释道。
“这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样。”
“搞不好呢，毕竟我们对幽闭空间内还知之甚少。但0666是0666，决明还是决明，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千陵离开了控制室，白鲸组的众人也随后跟上。
此时，远在美洲的德克萨斯支部内，红发的瘦弱女孩完成了又一幅富有诡异抽象美感的画作。
“西蒙斯，向中心汇报，画师在刚刚完成了第五幅画，一定要精确到秒。”身穿休闲西装的干员爱怜地抱起地上的女孩，在其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很快，绘画板上的作品就被装在了黑色的不透明箱子中抬走，扮演老父亲角色的高级干员只是粗略地瞟了一眼。
整幅画除了大片的黑色与灰色主色调之外，位于画面中心最显眼的是一柄几乎弯曲成整个圆形的长刀，与被围在其中的红色火苗，这个指甲大小的红色颜料是画中唯一的暖色调。
还是一如既往的扭曲风格，高级干员摇了摇头，他对于艺术的鉴赏还没有达到能彻底参透0005作品的程度，或者说，哪怕世界上最著名的鉴赏师也办不到，这就是纯粹的艺术，足以影响到人心的艺术。
“可是……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
下雪了，今天的天气真是糟透了。
茗茶望着窗外洒落的雪花:“你们的顶头上司准备要放我出去了?”
“是这样。”
“你们费了这么大的事把我转移到这里，就为了套一个项圈?”
“准确来说”千陵故作平淡地答道:“我们连这个项圈都准备回收，议会在经过评估之后判断你没有任何会造成危险的可能，所以……”
“我自由了?”
“不准确”千陵用一张磁卡划过项圈的一处卡槽，将其从少女天鹅般的修长脖颈上取下。
“嗯，议会打算……额……跟你签协议?”掏出pad时，千陵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十分精彩。
他很希望是自己脑子或者眼睛出了问题，可命令上就是白纸黑字地如此写着。
“哦……嗯，嗯?啊?!”
“你确定吗?”
“嗯……”
两人呆滞地站在原地，沉默的尴尬气氛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怎么了怎么了?交涉结束了吗?”
时柠推门而入，刚好看见他们在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喂?”金发美少女的小手在茗茶眼前晃了晃:“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啊~”
“……”
“……”
二人同时带着诡异的眼神转向时柠。
“队……队长，说句话啊……别这么盯着别人，很吓人的……”
“看这个。”
“ACC最高理事决定，聘用收容……咦咦咦——唔唔!”
在时柠准备发出不可名状的惊叫前，千陵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
“各位，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还没结束吗……额，三位这是什么表情?”
藏锋继时柠之后来到了现场，推门而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围在床边目光呆滞的三人。
金发美少女缓缓转过脑袋，用仿佛冰淇淋掉地上的幽怨眼神将千陵的pad递出去。
“议会决定……嗯?啊啊啊啊——!?”
“闭嘴!”
……
“队长，关于接下来的计……”
平板直接拍在泽兰的防毒面具上发出“咚”的一声。
“好痛!”
……
“所以，先生是认真的?”
“是的”
千陵调整回那副不苟言笑的面瘫脸。
“我是收容物吧?”
“是”
“野生收容物都该被关起来吧。”
“是……理论上是。”
至于为什么是理论上，别忘了还有决明这样特殊的存在，可白鲸组从来没把决明当成收容物，她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只是个人工培育的“赝品”，而非真正纯天然的怪物。
“先生脑子没毛病吧。”
“……”千陵张了张嘴，差点条件反射地把那个字说出来。
“咳，不要怀疑议会的权威。”
“……”
“那，还真是……见鬼了。”
少女摩挲着手中还有余温的金属编号胸牌嘀咕道，酩茶说的不无道理，ACC办事的效率和高层蹦出荒谬点子的速度一样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