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久都没人陪我一起看过书了，像刚才那样……”茗茶长出一口气，清脆熟悉的声音从唇中发出。
“……”
酩茶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她，心中所想自然而然也就说了出来。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学姐。”
“学，学姐?!”白芷睁大美眸，手续无措地看着前方，最后指了指自己:“我?”
“学姐……就是学姐啊。”茗茶不解道:“那个包不是学姐的东西吗？”
衣帽架上的手提包安静地挂在那里，它不会说话，但别在它侧面的显眼校徽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还有一张写着其主人姓名和年级的卡片也同样躺在衣物中。
“唔……是我的。”白芷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耳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淡粉，甚至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可爱的女孩。
茗茶不禁莞尔。
再一想来，茗茶突然又无法在白芷身上找到高中学生会长的影子了。她们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截然相反，真要说的话，白芷和自己是一类人，同样在陌生的环境中显得如此无助。
茗茶抱起被窝里捂热的外套披在肩上默然思索道:
白芷需要一个救赎。
或者说，每一个和她们类似的人都渴望着救赎。
不过，抱歉……
你的救赎不会是我，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遇见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至少……不会是现在的我。
银发少女向阳而立，斑驳的日影照亮白芷晶莹如玉的肌肤。
茗茶站在床前的阴影中，即使她面向那轮圆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倾泻在少女身上。
她真切地从白芷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仍站在阳光之下，却为前路迷茫的远行客。
“学姐……你说，判断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诶?问我这个问题吗？”
“只是想听听学姐的答案。”
“好坏啊……”白芷轻捻发梢:“是看他的执念吧。”
“执念?”茗茶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会说内心是否善良什么的。”
“嗯，你想，坏人为什么要干坏事？”
“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吧。”
“对，那主角又为什么要打败坏人呢？”
“为了阻止坏人作恶?”
“这就对了。”白芷眼角弯弯，荡开的笑意犹如一汪阳春三月的湖水。
“再往深层次想想，好事和坏事的出发点都是什么呢？”
“是双方不同的想法，是执念，原来如此。”茗茶恍然大悟:“学姐提出了一个很新颖的观点啊。”
“也……不是，有时候看书的时候就觉得书里的反派其实很可怜，自己坚持终生的信念不被他人理解，唯有用斗争来诠释，一定很悲哀吧。”白芷眼中的光淡了几分，转而如此说道。
“那学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哦。”
“?”
“看到一个人做出他人不理解行为时第一想法是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银发少女被白芷的情绪感染，也笑了出来:“但太善良可不好，假设有陌生人突然要调戏你怎么办?像……这样?”
不及白芷有所反应，茗茶的手指就轻轻捏起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扶在侧边的白墙上，这样整个人就基本半跪在了床上。
学姐小口微张，除了骤然变得通红的脸蛋和梗在喉头的话语外什么都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怎怎怎怎……么回事!
这个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白芷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对方迷离的双眸。
但为什么自己却可耻地没有一点反抗意识!
“所以说……不要太善良哦。”茗茶如兰的吐息拂过女孩的耳畔，是清新的柠檬糖果味道。
一缕朱红的淡色从湛蓝的眸中轻佻地漫过。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茗茶打算在尚且不引人反感的情况下结束，正在这时——
“嘭——”
“……”
两人齐齐看向门口，一身白大褂的决明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站在那里。
“……”决明意义不明的沉默。
“……”白芷慌忙捂住脸。
“……”茗茶整个人仿佛风干几个月的尸体一样僵在那里。
“……”决明继续保持着意义不明的沉默，推着小推车走进屋内，在二人的注视下拿出两碗盒饭放在桌子上，又回头看了看。
完蛋。
茗茶的大脑此时也一片空白，本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没想到被她歪打正着。
她可以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可眼下是黄泥掉进裤兜子——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快点……快点跟她解释一下。
“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那样?”决明歪歪头，表示不解。
“我们其实才刚认识，来着?”
“……所以怎么了？0112号房的患者，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换班了。”
焦头烂额之际，茗茶的隐形耳麦中传出千陵的声音:“茗茶，你现在的身份是0112号房1号床位的患者，决明是负责看护的医生，不要代入太多身份以外的东西，免得[孔雀鱼]怀疑。”
哦。
差点忘了。
“没事了……额，其实我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刚刚这位小姐说有点头痛，我是在检查她是不是发烧了。”
茗茶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一脸期待地看着决明。
“……”白发下的冷峻神情竟真的缓和了:“发烧，记得要按铃，就算是医学生也不能私自诊断。”
“一定……下次一定。”茗茶如蒙大赦。
“另外，先从患者身上下来，如果出现了额外的伤害，我们会很难办。”
嘭——
门重重地关上了。
留下冷汗浸湿后背的茗茶和风中凌乱的白芷。
“奇怪了……我忘记锁门了吗？”
白芷将手从脸上拿下来，刚刚小学妹和看护医生的对话给她一种两个人好像认识又不认识的错乱感。
她俩说话就像过去军区特务在火车站对暗号一样。
“学妹。”白芷轻唤趴在门边检查钥匙孔的茗茶。
“啊?”
“你和……那位医生认识吗？”
“不认识。”茗茶回答地很干脆。
“哦。”
既然都说不认识，那肯定就是不认识啦。
白芷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茬，以“大侦探”的想法做出推断。
但下颚处熟悉的触感让她联想到茗茶的调戏，脸上再次变得羞红一片，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
“藏锋，你没告诉她医院的门其实是装修成机械锁样子的电动门吗?”
“没有。”
“你早就想到了，误人好事不得好死，诅咒你哦。”
“请便，可能我比较喜欢乐子，也有可能我是个纯爱党，偶尔尝试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吧，时柠，你看看我们的[孔雀鱼]对于善恶这一套分析的多透彻啊。”
“恶劣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