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的花牌揭晓。”
“如您所料，先生。”
一副黑白交错的国际象棋，两张巴洛克风格真皮座椅，银色的光透过黑色丝绒帘的缝隙射入，将室内所有物体的影子拉得老长。
“您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毒辣。”棋桌对面的人影手执黑色的“卒”向前挪动了一步:“若您当初有意向进军地下行业，恐怕拉斯维加斯的赌棍们早就倾家荡产了。”
谈笑间，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
“……我们所做的何尝不是地下行业?”白皇后踏步，黑骑士倒下。
“有能力的人无论在哪都能发光发亮，ACC里，不缺少这种人。”黑主教吃掉白皇后，白城堡吃掉黑皇后。
“将军。”
先生微笑着落子，他又赢了。
“……”暗中的人影无言地观望这一盘棋局，完全是碾压般的获胜。
“要知道您才从我这里学国际象棋三天。”人影道。
“只是学东西比一般人快罢了，也许下一次你该带点别的了。”先生收拾好了棋盘，杯中的茶水尚有余温。
“三天，打赢了一名职业棋手，除了第一局以外，您一直都没输过。”人影嘟囔着，左手揉搓水晶制的白色棋子，这颗不起眼的卒子在方才将死过他四次。
估计他都会得一段时间的“兵卒”ptsd。
“心情不好?”
“抱歉，是我不敬。”
“没有关系。”先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和议会里那些自命不凡，巴不得别人每走一步就磕一个头的土皇帝们不一样。”
“所以我才敢坐着跟您说话，不是吗?”
人影伸出手，与男人的手相握——这是基本的礼节。
“这倒是。”先生说。
“那么你认为，一颗卒子，到底能在我的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呢?”
阵风吹得床帘飘荡，猎猎作响，即使室内炉火温暖地燃烧着，先生前方正对的身影还是不由紧了紧衣领。
“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可以迷惑敌人，好用的工具?”他当然知道先生意有所指，而且十分清楚指的是谁。
“也许吧，但我真正想表达的是，0727是一个被严重低估的收容物，[开门的钥匙]不过是副作用所诞生的产物，随着她的路越走越长。”
先生手中的白卒向前挪动。
“身旁的被吃掉的棋子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
暗中的身影盯着棋盘，不敢抬头，哪怕没有丝毫的眼神接触，他都能感知到那一双炽热如火的鎏金色正一寸寸灼烧着他的后颈。
“啪——”
落子，白卒走到了黑方的最后一排。
压迫感消失了，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呼啸的北风在没有约束后肆无忌惮地冲进室内，吹熄了炉火与烛台。
“如您所愿，我知道了。”
阳光照出漆黑中一张亚洲人的面庞，走到底线的白卒已经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皇后”。
再一次的，他被将死了。
***
依附在隧道内的无形领域扭曲着，空气在这一刻被加热地如同锅炉里的开水，灼炙的热浪一直从隧道深处扑进入口处特战小队的口鼻中。
借助夜幕的掩盖，黑色的尘雾飞上天空，没过一会，雨点滴滴答答地洒了下来。
在这数九隆冬中的雨是及不常见的，幽闭空间崩塌产生的物质混在了雨水中，使其无法结成雪花。倘若伸手接住一滴，便会发现雨痕是墨的漆黑。
随着阻隔洞两端的信号屏蔽消失，无数夜幕下的人影鱼贯冲进了隧道之中。
“隧道深处，发现四条稳定生命信号，距离约300米，空气正常，准备实施救援。”
幽闭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感觉起来不过是在里面困了一个多小时，实际上已经是午夜11:32分。
这场不怎么好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罪魁祸首不知所踪，种种谜团依旧不明，就这样作为收尾。
很现实，好在伤亡数量还在可控之中。
颠簸的担架吵醒了昏迷的茗茶，她发现自己的双眼被全黑的眼罩覆盖，腹部一阵绞痛使其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
“0727确认恢复意识。”茗茶的眼罩被摘下，眼前柔和的暖光灯以极慢的频率闪烁着，可惜她只能看到一圈圈黄色的光晕。
“能听到我说话吗，可以的话就眨两下左眼睛。”
另外一种光照进了茗茶的双眼，很痒，但视野的确逐渐清晰起来。
“重复一遍，如果能听到我说话的话，请眨左眼两次。”
身着特制医护服装的医疗干员正用手电筒似的玩意照她的眼睛。
茗茶左眼眨了两次示意自己可以听见。
“路加斯博士，0727恢复意识了。”
没听过的名字，像是个老外。
“辛苦，这里我来接手。”
另一位棕色卷发的男性干员接过了照灯:“你们去看一看白鲸组的队长恢复地如何。”
“是!”医疗干员拎起医药箱跑开。
“应该能说话了，感觉如何?”照灯将茗茶的右眼也照亮了，她清晰地看到对方紫罗兰般的瞳孔。
“你……指什么?出幽闭空间的感受?”茗茶说
“你要是想说这个我也乐意一听，这对我的研究会有帮助。”博士无奈地笑着:“我是指你身体上的问题。”
“就像医生在问你How are you 时，你不能回答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一样。”
“全身酸痛，腹部疑似贯穿伤，还有一些没感觉出来。”茗茶如实答道。
“你的腹部没有创口，有可能是器官受损了。”路加斯博士说。
“其他人呢?”
“他们都很好，最先遇难的两个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泡在支部医务室的修复舱里，你们四个估计一会也要去陪他们。”
“就这样?”茗茶挑眉。
“就这样。”路加斯起身:“看到白鲸组都没事真的太好了，希望各位在409修复间里度过一个愉快的温泉派对。”
“……”
“看来这次的事件还算有惊无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银发红瞳的虚影坐在茗茶的身上，面无表情地从路加斯医生的嘴里接过话茬，奇怪的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像意识不到她的存在一样。
就连茗茶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她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幽闭空间的影响还没完全消失，我还能再保持形体一段时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酩茶说。
“你的表现出乎预期，甚至没有用我预想中你会用的逃生方法。”
“怎么样?”
“可圈可点。”少女的声音消散在雨中。
在一旁医药箱里翻找的路加斯回头看向茗茶担架的位置，眼神中闪过诧异，一支小小的针头被他藏在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