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一个梦，并不光怪陆离的梦。
“末光……救我!”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没有神力，没有庇佑，只有口袋里的麻药，呜——，还有一颗手枪子弹。”
“救……救我!”
“对不起……对不起!”
惊雷般的巨响炸裂在旷野上，怀中人的眼神逐渐涣散，变为克莱因蓝的黯淡之色。
“啊——第307个，我还是没救下……”
我的手，红色，洗不掉!
“呜呜呜~”娇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掩面痛泣，她的身后，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十字架，代表一位又一位逝者，她再次反抗命运的失败证明。
抬灵柩的殡葬队伍从少女的身旁绕过，谁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任由她哭得那么令人心碎。
“再见。”末光取下尸体的佩剑:“你是真正的英雄，卡罗斯，真的。”
末光伸手挥出白色的匣子，小心翼翼地将佩剑放了进去。
“走吧。”
“咔擦——”最后一片镜子的碎块落下，砸在木地板上成了更加细碎的水晶渣滓。
茗茶的眼中逐渐有了焦距:“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水龙头的出水口一滴滴地滴着水，落在水槽中，与其中的泡沫融为一体。
“又来了。”
不连贯的梦，更像是某人的亲身经历，茗茶想要看到结局，一本书不能总是没有结尾，读者也不能一直被吊着胃口。
好的故事，应该有始有终。
“你到底要向我转达什么?”
茗茶坐在手提箱上，目光对上满地的晶莹，映出无数张相同的脸。
——
“酒保，一杯[暮色烛光]。”
“这是什么意思?”
“新来的?怪不得。”
“喂，听好了，我们用酒来纪念英雄，就像他们一直活在大家的心里和……喉咙里。”
“……英雄。”
“一些个传奇故事，和值得被铭记的人，好好喝一杯吧。”
“老板，这杯我请了，顺便，买个好故事。”
嗯……
从前，也不算很久以前吧:
“末光，这是令人绝望的时代，同时也是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时代，戒律所控制着我们的一切，思想，自由，欲望。”
“而[暮色]存在的意义，就是与时代的癌抗争到底!”
“不过，要去冲戒律所凭你一人和我这半个人可能不太现实，你要随时做好死在半道的准备。”
“我当然知道。”末光将手枪上膛，插回风衣的口袋中。
“你都带了多少家伙?”
“一把手枪，一把散弹枪，307把刀，镇痛剂够用。”
“有时候。”末光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闪烁几下，好像在笑一般:“我真的得承认，你是个比我还要疯的疯子，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谢谢，你们与我同在。”
……
“我想想……”讲述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那可能是戒律所从建立一百多年以来最丢人的时候吧，世界性的超级组织，在圣诞节的前夜被个混混出身的小姑娘冲了总部，哈哈哈哈……”
红色的灯光和警报几乎要把黑夜照成白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可惜……
刀光剑影，银色的长刀挥出细密交织的剑网，足有两米多高，看似巨人般的重甲守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切成了一地碎肉。
“防守阵型，开火!”
“叮叮叮——”弧刃飞旋，子弹击打在刀锋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再被弹飞切碎。
末光眼中蓝色流转，长刀旋转着飞出，带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第37把刀，提桑。”细长的迅捷剑被她凭空抓出，伴随着弥漫的血雾冲入人群，手起刀落，又一颗表情凝固的人头飞起。
“呃!”代偿能力的超负荷再次占据末光的大脑，两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女孩的眼白已经被血丝所染红，唯余双瞳依旧是耀眼的湛蓝。
“继续，来吧!”三支镇痛剂的庞大计量一同注入她的身体:“戒律所，到底还有多少人可杀!”
尸山血海，用这个词来形容末光脚下的地面一点都不为过，正厅中除了残缺的尸体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流淌的殷红液体足以没过鞋跟。
“呼……呼……”
“精彩，精彩。”
“你是第一个敢来挑战戒律所的勇者，不得不说，你确实有这份值得高看一眼的实力，但也到此为止了，我现在没有陪小孩子胡闹的闲心。”
“什……”
暮色烛光在一瞬间发出了极度危险的讯号，末光反应迅速，代偿能力直接从第四挡起步，飞速向后跃去。
“好快!”末光收缩，她甚至看不到对方是如何追上自己，又是如何等在必经之路上正好扼住她的咽喉。
“咳……咳!”
[末光，该死的!快跑!]
“砰——”一声枪响，女孩的肩胛骨爆出一朵血花。
“啊啊啊啊啊啊!”
子夜十二分……这把枪是……
雕刻着华美浮雕的手炮仅是一枪就削掉了末光的大半肩膀，高温使血液迅速蒸发，创口处仅是焦黑的肉和骨。
“卢卡斯……”
男人不回应，再次举枪瞄准。
“砰——”
末光的左手臂彻底耷拉了下来，看得出卢卡斯是故意的，他没有一枪结果末光的性命，[子夜十二分]只要子弹出膛，就必定会击中，没人知道原理，正如没人知道卢卡斯的代偿能力是什么一样，有幸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在了轰鸣的枪口之下。
“砰——”
末光的小腿被贯穿，踉跄着摔倒在地上的血池中，黑色的风衣被染地发出诡异的紫色。
卢卡斯踏过尸体，站在末光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是少女。
“一个极端的小组织团体，能够有挑战风车的勇气，我是该称赞你的气魄，还是嘲笑你的不自量力呢?”卢卡斯用枪口挑起末光的下巴。
“随你怎么说好了，要是我有力气，一定要把这口血沫吐到你的脸上，混蛋。”
“你是个有骨气的家伙，还有遗言吗?”卢卡斯没有生气，语气平淡地好像不过收拾了一只乱咬人的野狗。
“去你的，垃圾!”
“永别了。”
子弹穿过胸膛而入，末光眼中的湛蓝色消散殆尽。
[末光!]
“危机警报解除，入侵者确认击杀。”
——
“咚。”
……
是心跳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从那具早已逝去的身体中传来，宛如古战场前敲响的擂鼓，那么的令人压抑。
“咚咚……”
“咚咚咚——!”
卢卡斯疑惑地回头，看向沉重且有力声音的源头。
“咚——咚——咚”
他没听错。
男人诧异地看向末光左胸口能够看到对面光景的大洞:“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嗡——”红色的光重新点燃末光的双眼，这具残躯再次于尸海中站来，深红的结晶代替被击碎的骨肉重新填补了女孩的身体。
“307位挣扎死去的英灵，他们一直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去。”
“强大的信念，赐予我第二条生命，又岂能被你这种人渣夺去!”
“原来是这样……”卢卡斯盯着末光的右侧胸膛:“你的胸口还有另一颗别人的心脏，不错的手段。”
“既然如此，我就陪……”
带着猩红光芒的剑尖擦过卢卡斯的脸，将他身后的承重墙连根打断。
卢卡斯伸手摸去，是血迹，这一掷，他没能躲开。
“孩子”男人捻着指尖的红色。
“你叫什么名字?”
“末光。”
“……”
“我向你致敬，末光。”紫罗兰色的纹路从男人的手掌攀上[子夜十二分]的枪身。
“一个传奇人物向另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