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连失去理智的决明都没把A-1124搞死，你凭什么认为我的身体素质能比她还要变态?”茗茶说。
她首先是对酒保所说的方法而感到荒谬。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连最小的蚂蚁都能打败大象，你难道还不如那只蚂蚁?”
“呵。”茗茶冷笑道:“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寓言故事只能用来听，毕竟在我还是人的前提下都未必打得过大象。”
“看来你被0727侵蚀的程度又加重了啊。”
“根据原先茗茶的性格，可能会说几句垃圾话将话题带过，或者什么也不说，站在原地尬笑，而心里面偷偷骂娘。”
酒保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条银色的光线，下一刻闪现在茗茶的背后，为整理她披散杂乱的头发。
“可现在看来你除了在心底骂娘之外，在口头也一并把我骂了，但是……”对方狡黠一笑。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不是苦恼力量不足以打败1124吗?姐姐我当然有办法帮你啦~”修长的指尖从后划过茗茶粉嫩的唇角:“商人其实都很讲道理，付出，便会有收获。”
“你想要什么？”茗茶忍住将那不安分的食指咬下来吐到地板上的冲动说道。
“你的身体。”
“???”
“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的是你，及[身体]这一物体本身。”
“我的身体给你了，那我怎么办?”茗茶问。
“反正都会死，就当成是遗体捐赠呗，与其无偿捐给医院，不如高价卖给商人，或者你的思想觉悟比我想得还要高?”
茗茶深吸一口气，酒保说的不错，她手头的筹码太少，偏偏自己需要的太多，不对等的情况下，唯一的方法就是明知对方在跟你放高利贷，你还有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恶魔般蛊惑人的可怕手段。
“成交?”
“成交。”
咔擦——
黑色怀表的表盘弹开，重新飞回了少女的心口。
瞬间，茗茶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从远处的归燕开始振动翅膀，再到半空中静止的落叶缓缓飘下，时间的钟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空中失去了容器的自来水球摔在了地板上，浸出一大片水渍。
“我真的决定好了吗?”
在见识到这位“魔鬼”的手段后，少女开始想念起了酩茶。
***
“真是讽刺，最功利的魔鬼，有着最浪漫的能力，看来你们的交涉很顺利。”酩茶坐在高脚凳上看着酒保的身影在角落浮现。
“是啊，她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我输了。”酒保笑着走回了台前:“要喝的吗?”
“水割威士忌，谢谢。”
“呵。”酒保知道酩茶的心中不爽，才点了这样一杯折磨她的酒。
“说实话，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酒保边搅拌着杯中的冰块边说道。
“能来这里的人，心中都有未竟的遗憾，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去。”酩茶蹙眉:“每个人对暮色烛光贡献的部分都源自于祂的遗憾，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遗憾，才会衍生出这种能力。”
酒保调酒的手顿了一下，没有作声。
“看来你不是很愿提起，我记下了。”
[暮色烛光·无垠星]
这便是交易的内容，在酒保口中足以彻底扼杀1124的能力。
时间本身是一个泥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假设有机会能帮你脱离时间的桎梏呢?
“脱离时间的桎梏……”
茗茶看向自己的手，鲜红的印记于手背上浮现，一朵被锁链束缚的蔷薇花。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是吗?
面对灾厄，有些人会哭爹喊娘地抱头鼠窜，而还有些人会选择成为生者面前的壁垒，哪怕众生压根不认识他也不想去认识他。
人是很自私的生物，所以，比起恶而言，善才是特殊的。
“你想说我是个善人?”
空洞的回声从纹路中回荡在空旷的厅室中，悠久如教堂傍晚敲响的圣钟，茗茶认识这个声音，仅限于认识和熟悉，它不属于任何她接触过的人。
不，你很自私。
自私到让你的朋友怀着不甘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私到为了滨城的活人而亲手扼杀别人的期望。
“对啊，这才对。”少女释怀一笑。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事情不存在善与恶，不过单纯的对与错，对我来说，它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有我，这样就结束了。
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你。”
道谢毫无意义，还有整整32个小时留给你去跟眼前的一切告别。
“哦，我以为还有48个小时……”
“足够了，毕竟我的朋友不多嘛。”茗茶对着镜子露出灿烂的笑容，多久不曾有过发自内心的笑。
“此外，我不想告诉他们。”少女俏皮地吐着舌头。
***
“队长，你笑了?”
“你看错了。”
千陵将车内的后视镜转向自己。
“啊呀，没必要天天绷着脸，您要是笑一笑，放到舞台荧幕上绝对比用手术整出来的娘娘腔更受欢迎的。”时柠费劲地伸长脖子，企图看到后视镜中的脸，无果，放弃了。
“完全没有必要，我们的任务是杀人，不是演出。”千陵冷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收敛一点，时柠干员，这里是白鲸组的公共频道。”
“嘎——”金发女孩石化在后座上。
“啊呀~没必要天天绷着脸~队长。”藏锋用掐着喉咙模仿时柠刚刚说的话。
“藏锋!”女孩脸上的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你丫的为什么不提醒我!”
“为什么要提醒你，你又不是我女儿。”藏锋无所谓道。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停下。”千陵喝停了两个打嘴架的孩子。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不要说无关的话。”
正巧赶上跑车在红灯前等待，千陵将四周的窗户都升上。
迈凯伦经过改装，室内完全隔音隔光，某种程度上来说，车内比无人的巷角还要安全。
“其实，这次的隧道事件并非一无所获，倒不如说，我们赚得盆满钵满。”
“下面的事，我希望在听的各位对茗茶干员保密，这次行动过于危险，衡量再三，高层一致认为要在前夜将0727转移至上海支部接收。”
千陵停顿了片刻，他知道决明也在频道中，比起白鲸组，决明肯定更偏向茗茶，他在等对方的态度。
沉默，决明什么也没说。
“在幽闭空间中，我和泽兰捕捉到了一块残缺的[投影镜]碎片，大概是A-1124离开匆忙而忽视的，根据路加斯医生的鉴定，这块碎片确实来自于1124，这可能是陷阱，却值得一赌。”
队长调出了一块水晶碎片的图片。
“将白鲸组，不，整个滨城支部压上赌盘，彻底将1124赶回幽闭空间。”
“时间定在12月24日，圣诞节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