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恢复神智的无茗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密密麻麻的各类伤口流出苍白的雾气,蚕食着她脚下的雪地和枯草。
疼得好想死!
受难十字的银色光环若隐若现,少女半跪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她多想此刻有一块坚硬的石头让她直接撞死在上面。
行进者紧追不舍,当他们转过一棵高大的雪松,正巧看见无茗在地上挣扎咆哮。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漆黑的刀刃上泛起代表寒潮的幽蓝,他从无茗绝对无法瞬间反应过来的背后高高跃起,刀锋直指女孩雪白的脖颈。
行进者速度极快,身上套着坦克般厚重的黑色装甲好似轻若无物。
军刀带着残影眼看下一秒就要砍下女孩美丽的头颅。
异变突生。
跪在地上的无茗不知何时看向了行进者的方向,那双空洞的双眼看得他内心发怵,一瞬间的恍惚,行进者便发现一只手已经牢牢地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白雾从少女的脸上如血般滴下,痛苦使她的求生本能暴露地淋漓尽致。
行进者想要提刀反击,这个距离足够他用军刀洞穿少女的胸膛。
动不了,身体动不了!
黑甲禁卫眼睁睁地看着无茗将他举起,苍白的王庭顺着呼吸口和接缝处慎入盔甲内部。
“砰——”
无茗将行进者重重地砸入地面,碎冰飞溅,力量之大甚至掀翻使四周的植物都向反方向倒伏。
行进者脸上的面罩破碎,金黄的营养液代替血液从面罩下流出。
“砰——”
又是一拳,无茗跨坐在行进者身上,这一拳彻底打碎了面罩的左半部分,露出内部插满呼吸管的半人半机械混合体的丑陋面孔。
就在这时,一道冰霜构成的浪潮向着无茗席卷而来,另一名行进者不知何时加入战场。
少女向身旁滚去,身下的行进者也因此逃过一劫。
他用手抚过被击碎的面罩,仅有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
“回来,卡尔波夫,你的鲁莽使帝皇蒙羞。”
低沉的声音从后来行进者的面罩中传出,看到同僚的惨相后他没有贸然上前。
冰蓝的长刀不断切割地面,白雪飞散,海潮般汹涌的极寒浪潮使无茗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即使顶着一身“Debuff”,无茗的速度依旧快如鬼魅。
少女握紧粉拳,包裹着张牙舞爪的白雾打来。
拳与剑再次交击,行进者身体一轻,迅速后退数步稳住身形。
眼前的巴比伦人很强,行进者在看到名为卡尔波夫的同僚被揍得像条瘸腿的狗一样时就知道了这点。
行进者的卫队中也有强弱之分,卡尔波夫虽然称不上强的那一半至少也不是垫底,无论再怎么大意,能被如此劈头盖脸地海扁一顿从侧面也说明了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他没想到,那具看起来营养不良的纤瘦身体竟能爆发近乎变态的坚韧与恐怖的力量。
接下刚刚的一拳,行进者老兵甚至听见了身体里机械超负荷的嘎吱声。
一起上——两名重铠巨人对了个暗号。
站稳脚步后,卡尔波夫率先踏碎脚下的大地,提刀冲来,裸露在外的机械义眼闪着极具压迫感的红光,化作一条红线对着无茗猛然挥下。
刀刃被徒手接下,少女也因这巨力膝盖微蹲,王庭蔓延至了刀身,仿佛在吸取军刀的颜色,所过之处尽数变成纯粹漆黑。
“见鬼,德米特!”
眼见白雾就要侵蚀到卡尔波夫的手铠,漫天的飞霜终于来到,极寒的刀划开无茗的腰身,更多的雾气涌出,行进者赶紧松开军刀,这才避免了废掉双手的结果。
“啊啊啊啊——”少女意识到足以致命的伤口,仰天咆哮,王庭彻底将军刀同化。
“你给她送了一把武器?!”德米特质问道,他眼睁睁看着黑白雾气混合交错的军刀对准了他们。
“该死的,她的武器比我们的还要拉风。”卡尔波夫讲了个不合时宜也没什么营养的笑话。
“闭上嘴吧,除非你想让身体变得那么cool。”
“那还是算了吧……”
大战再次一触即发,被抢走了主武器的行进者只得拿出腰间的狩猎匕首三把刀在空中激烈对撞,火星四溅。
无茗压根不会用刀,在原世界也没学过任何系统性的战斗课程。
长刀在她手中就像一根钢管般胡乱地敲打,简单粗暴,毫无任何技巧。
“嘡嘡嘡——”
单论刀术技巧,随便一个斯拉维亚都可以血虐无茗,可现实是少女的动作快得像是迅疾的骤雨,哪怕没有技巧,绝对的速度与力量也压制了两名刀术大师。
三人的对抗堪称“飞沙走石”,激烈的冲击波频频爆开,音爆的尖啸与气浪无差别地席卷四周的一切。
无茗动作不停,实际上她的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的失去意识状态,双重折磨的痛苦使她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久久徘徊。
她原先的世界里有人说最顶级的痛觉是孕妇分娩,虽然无茗没有体验过分娩痛,但她绝对可以说对比起现在的感觉,分娩简直就像擦破皮一样。
在受难十字下还能保持意识如此之久甚至重创一名行进者,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无论如何,她的身体还是负荷不住了,汩汩鲜血如注流下。
没错,是血,红色的血液。
而不是苍白的雾气。
王庭的侵蚀几乎榨干了无茗身体的全部潜能,没有能量供给的白雾最终会与本体的生命一起归于沉寂。
她的器官正在衰竭。
无法呼吸……
无茗一刀逼退二人,拉开七八米的距离。
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几近用掉全身的力气。
“我……要……一定……不能……倒……!”
没有在乎身后奔袭而来的利刃,女孩调转了方向,朝远处模糊可见的黑砖石城墙看去。
斯拉维亚的边境城邦,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好像命中注定一场相逢的种子在青石覆盖的冻土之下深埋。
无茗嘴唇嚅嗫道,没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包括她自己。
不过毫无疑问,那是一个熟悉的人名,这个短短的名字似有魔力般,雾气再次盛放,甚至比先前更加纯洁与苍白。
“卧倒!”
白雾急剧收缩爆炸,宛如一场小型雪崩席卷了森林。
这次,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她死了?”
“不……”德米特拔出插在地上的军刀,其上的黑雾与白雾渐渐消散于无。
“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