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的声音不停地从窗外传来,经过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马车已经驶入了通往王都中心的马车专用道路上了。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嘈杂的车轮碾压过道路的声音和马车上下翻腾的声音不停地聒噪着。罗恩拉上了马车车窗的幕布,外面的声音才变得有些微弱。
又过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周围变得安静下来。现在,马车已经进入了王宫的范围之内了。浓浓地权力和贵族地位的气息不断地散发出来,使这辆独自前行的马车幻化成浩瀚海洋中破浪前进的一叶小舟,久久地回荡着清晰的马蹄声音。
伴随着马车的速度不断减慢,最终马车稳重地停驻在一扇高不见顶的巨大石门旁边。
「是第二王子殿下!开门!」
王国守卫骑士长拉开马车的帘幕,向外面叫了一声。站在巨门前的数十位士兵点了一下头,缓缓地将巨门推开,露出能够一次通过一辆马车的距离。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子击打马匹的声音,马车继续向前前进。
那是一条长约二百米的长廊,据说是初代国王为了在国家危亡的时候集结最大的兵力誓死一战而特殊设计的,从那时开始便一直沿用至今,尽管已经经过了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依旧保存完好。而在道路的尽头,便是这个国家——『博卡维亚王国』的核心——王宫。
马车最终停在了王宫的大门前,王都守卫骑士长为莱昂纳多掀开马车的幕布,莱昂纳多轻快地跳了下去,随后亚洛斯特跟在后面也跳了下去,而罗恩则暂时在马车待机。原本打算将罗恩送到『第二王军』的总部的,但由于从半路开始周围就出现了第二王子的幕僚所雇佣的佣兵团和骑士团的暗中保护,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恭候您多时了,少王子殿下」
一个虚弱而又充满慈爱的声音传了过来,莱昂纳多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迎了上去。
「范爷爷,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吗?」
莱昂纳多微笑着问道,脸上充斥着喜悦。
「还是老样子,不过少王子殿下长大了许多啊~一晃而过,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了。嗯,那边的少年是?」
说着,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亚洛斯特。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莱昂纳多的朋友,名字是亚洛斯特,现任『第二王军』的指挥官一职,还请多多指教。」
亚洛斯特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必要这么多礼节约束,抬起头,让老夫看看你的脸。」
依然是充满慈爱的声音,柔和地倾洒在亚洛斯特的耳边。
抬起头,才得以看清眼前的这位老者。老人已经十分的年迈了,已经褪色的白色头发中没有一点黑色。老人的胡须十分的长,长长地长到了胸口的位置。干枯的手无力地压在枯朽的木杖上,走起路来缓慢而且不稳。仿佛一阵风吹来,老人便会随着风飘走。但老人的眼神十分的锐利,一切都无法在这双眼下有任何的隐藏和虚假——这便是亚洛斯特对于老人眼睛的第一印象。
「黑发黑眼……莫非……请问令堂是?」
老人露出惊异的神色,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思虑了一会儿,问道。
「我父亲的名字是希波克·库伯,是一名名誉男爵。」
老人的瞳孔一瞬间瞪大了,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脚也似乎有些无力,看起来好像会轻易地倒下。老人不停地重复着那个名字,远远地望着某处。莱昂纳多看到这种情况,连忙搀扶住老人。而老人却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亚洛斯特,干涸的眼睛中浅浅地露出了泪光,喃喃地说道。
「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如果是你的儿子的话……」
莱昂纳多诧异地看着亚洛斯特,而亚洛斯特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过了许久,老人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呼吸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老人看着亚洛斯特,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你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男人。倘若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老夫吧。老夫一定会尽全力来帮助你的。」
亚洛斯特刚想道谢,而这时王宫的使者已经出来传唤了。
「范爷爷,父王传唤我们了,我们要去觐见了。」
莱昂纳多依依不舍地松开老人的手,老人点了点头,依着木杖,站了起来。
「有空的时候也别忘了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莱昂纳多点头表示同意,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亚洛斯特也向老人点了点头,老人对着亚洛斯特露出了笑容,那种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直以来的阴霾消退过后的舒畅的感觉一般。
抱着疑问的亚洛斯特和莱昂纳多就在这样的奇异之中迈进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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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是一座以大理石为主要材料制成的大型宫殿,一条广大的红色地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王座面前。这里被称之为『王座长廊』。历代只有接受国王封赐爵位的平民才有机会踏上这条地毯,而这样的机会就算有也只有一次,能够得到二次封爵的少之又少。在『博卡维亚王国』三百多年的历史之中也只是一只手就能数完的。而这一次却出现了一个特例,亚洛斯特——一个平民——在没有做出任何功绩的时候被传唤召见,这种情况是历史上闻所未闻的。所以现在单膝跪在地上的两人——莱昂纳多、亚洛斯特正在为诸多的贵族议论着。
「莱昂纳多·博卡维亚拜见国王陛下。」
「亚洛斯特拜见国王陛下。」
在诸多贵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时候,坐在王座之上的国王发出了应允的声音。
「嗯,抬起头吧。」
不是想象中年老沧桑的老人的声音,而是一个雄厚而充满气魄的男子声音。很难想象这个声音是由一个年纪超过六十岁的垂危之年的老人发出的,反而让人不由得怀疑那个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国王莫非只是市井之中随意流传的谣言罢了。
「是!国王陛下。」
「是!国王陛下。」
两人应允之后抬起头来,镀金的华丽王座之上,一个英俊的男子赫然坐在那里。纯金的金发长长地滑落在肩际,其中夹杂着些些许许的银丝,为眼前的美男子增添了一丝严厉和权威的气息。苍白的脸颊隐约之中划开了几条细细的皱纹,点点滴滴地在年轻的容貌之上画上岁月的痕迹。倘若再年轻三十岁,估计连亚洛斯特也无法分辨面前的国王陛下和第一王子——莱昂纳多吧。
『王座长廊』中间的红地毯将大厅分为两个部分,位于王座左手边的是王国的各位重要文官,而与此相对的位于王座右手边的则是王国的诸位武官。这里聚集了王都中央的上层力量,任何一个决定都会与王国未来的国家走势挂钩。
「莱昂,三个月前我曾经下令允许你着手建立『第二王军』,进展如何?」
「回陛下,目前已经召集到步兵三千,骑兵两千骑,都已经开始进行训练了。」
「嗯,很好。我期待着看到你的军队正式成立的那一天。」
「这是我的荣幸。」
说着,莱昂纳多又将头低了下去。
「话说回来,那边的那个黑发的少年是谁?」
「回陛下,他是我的『第二王军』的指挥官,名字叫做亚洛斯特。」
莱昂纳多抬起头,有一种微微透露出骄傲的语气介绍着。隐隐约约之中,亚洛斯特听到两侧的官员窃窃私语的声音。回过头来,莱昂纳多正在用眼神暗示着他。亚洛斯特连忙回应道。
「国王陛下贵安,今日初次有幸面见尊王,实在是诚惶诚恐。如第二王子殿下所言,我现在暂为『第二王军』的指挥官。才疏学浅之至,还希望陛下能够宽容我的冒犯之处。」
亚洛斯特冗长地咏唱着礼仪的词语,大厅一片寂静,亚洛斯特的声音久久地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回响。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而王座之上的国王陛下因衰弱而苍白的脸上则显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瞳……这样的措辞方式……你的父亲是?」
「回陛下,我的父亲的名字是希波克·库伯,是一名名誉男爵。」
亚洛斯特话音刚落,大厅两侧的较为年长的官员纷纷躁动起来。亚洛斯特转头看了看两边,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王座之上的国王陛下却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没想到竟然是『他』!这样的话,想必『第二王军』也会像之前的『第一王军』一样成为王国的利剑吧。」
莱昂纳多若有所思地怅惘了一会儿,但突然间有恍然大悟般的醒悟了。他擦去了脸上的冷汗,反而露出了胜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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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进军
「陛下,愚以为第二王子殿下既然有了『智将』之子的辅佐,想必区区弱小的『布兰登公国』完全不能伤及分毫吧。我认为现在正是第二王子殿下收复国土的最佳时机。」
站在王座左手边的一位中年男人略有得意地说道。他穿着质地精美的黑色礼服,结实的肌肉紧紧地被衣服束缚着,完美地展现出了男人肌肉的曲线。轻轻地一抬头,露出了那一张满是刀痕的脸。倘若不是因为他站在文官的队伍之中,毫无疑问地会被认为是一个身处高位的武官。
「德迦朋克公爵,『第二王军』才刚刚建立完成不到四个月,现在动用军队到前线战斗是否有些不妥?」
与德迦朋克公爵形成对比一般的,站在德迦朋克公爵身后的那一位瘦削矮小的男人用十分客气的口气质问道。如果要是形容一下眼前的景色,无非便是老虎和麋鹿吧。
「罗宾斯伯爵,我记得先前『智将』大人在建立『第一王军』之后,只经过了一个月便率军南下,成功讨伐了敌军人数超过八千的『雷克斯帝国』。如果面前的这位黑发的少年是那位大人的儿子的话,我想应该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吧。而做不到的话,只能证明这位少年不适合作为第二王子殿下的军师,不是吗?」
德迦朋克公爵露出了笑容,语气十分和缓却充满了毒刺,一根根地刺在亚洛斯特的心上。而罗宾斯伯爵也开始支吾起来,无法反驳,哪怕只是一句话。
空气变得凝固起来,大厅又恢复了寂静,估计现在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分明可见吧。
忽然间,一个澄澈而又清晰的呼吸声传了出来,然后黑发的少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国王陛下,请问能否将讨伐『布兰登公国』的任务交给『第二王军』?『第二王军』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征的准备了,现在出发的话我想只需要五天就能抵达西部边境。」
声音贯彻着沉重而又剧烈的心跳声,在静静地水面上漾起了一丝波澜。
「这……」
国王陛下的眉头紧紧地凝皱着,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王座之上。
「陛下,我愿意承担此次出征的粮食和武器的费用。」
德迦朋克公爵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供给数以千计的士兵的粮食和武器不能算是一笔小的开销,而德迦朋克公爵却主动承担所有的费用。这样的事态已经不能用反常来形容了。
「唉~我下令,现在命『第二王军』全军五千出发前往西部边境,讨伐『布兰登公国』,收复我国疆土,明天出兵。」
「是!向您献上胜利的荣光!」
在德迦朋克公爵恐怖的笑容下,亚洛斯特深深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