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云霞肆意地伸展着臂膀,赤红的天空淋漓出馄饨的形状。
「还真是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了呢。」
坐在宽敞的王家马车上,莱昂纳多随意地调侃道。
「……」
自从王宫出来之后,亚洛斯特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看起来有些怅然所失,但似乎也有一些受到过度惊吓而措手不及的感觉。莱昂纳多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军师可不是泛泛之辈——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要说没有一点点的担心是骗人的,毕竟得知自己的父亲便是那个大陆之上只有七个被誉为『智将』的人之一,这样惊人的事实对于任何一个人的心来说都会产生一定的波折吧。
「唉~没想到……不过也早有预料……可是……不过……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召集吧。」
亚洛斯特以极其低的声音喃喃自语着,但莱昂纳多透过空旷的车厢清晰地听清了。
「召集?」
莱昂纳多反问道,这一下将亚洛斯特回过神来。
「……没错,召集全军到练兵场去。」
亚洛斯特的声音恢复了以往,脸上的阴霾渐渐逝去。转头看看窗外,天空之中的云霞尚未褪去,来自西方的烈风吹起了窗边的帘布。
「稍微……让我扭转一下局势吧。」
亚洛斯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在王都郊外,某个白色的建筑物之后,有一片宽阔的土地。现今有数以千计的穿着盔甲零零散散地走动着的士兵在大声地吵嚷着,有的询问着什么,有的发出抗议的叫嚷声,甚至有的脸上还有一丝醉意,魂不守舍地左右摇晃着。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们或许还只是居住在王都周边的村庄里的壮丁,在『第二王子』——莱昂纳多和某位黑发的少年的召集下聚集起来,成为了『第二王军』的一员。
紧挨着白色的建筑物后面,有一处高地,高地之上一座木制的塔楼,那便是演兵台。也就是指挥官指挥的地方。
现在,两位少年走上了演兵台,嘈杂的声音如同浪潮退去一般,持续了近十秒之后变得安静下来。可以看见,有的士兵脸上充斥着疑问,有的士兵或许是知道了什么,露出愤怒的神色。这些必然的事情对于亚洛斯特都无关紧要。亚洛斯特闭上了眼睛,莱昂纳多以尽可能洪亮的声音如此说道。
「诸位,我是『第二王军』的军团长,『第二王子』——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舒缓自己的情绪般的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
「明天,我军将要出兵讨伐西方的『布兰登公国』。根据先前的情报,敌军的人数大概有五千。」
云层遮蔽住了太阳,阴影笼罩下来。场上的士兵开始混乱起来了,左顾右盼地诉说着什么。恐惧和不安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诸位……」
莱昂纳多的脸冒出了冷汗,想要开口维持秩序,但亚洛斯特拦住了莱昂纳多,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全——!军——!注——!意——!」
异常宏大的声音打破了恐惧的气氛,从那沉默温和的黑发少年的胸口中爆发出来的某物,以一丝光芒穿透层层云朵,让阳光得以再一次照耀大地。
「我是『第二王军』的指挥官,名字叫做亚洛斯特。」
在亚洛斯特的声音不是特别的嘹亮,但却显得特别的沉重。疾风的声音让士兵的耳朵蜷缩起来。
「承上所言,我军即将出兵西征。说实话,这场战争十分的危险。敌军占领了『达维德将军镇台』,进行攻城战想必会十分艰苦吧。」
「但是,我们是『第二王军』,我们是神圣的『博卡维亚王国』的王牌军队。我们的训练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军队,我们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击退无知的侵略者!」
「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们是光荣的『第二王军』!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实力,作为一个『博卡维亚王国』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们难道要在阵前退缩,让那些丑陋的侵略者蹂躏我们的土地和同胞吗?你们难道要放弃战胜侵略者的机会吗?你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架起武器,夺去亲人的性命吗?」
「再说一次,我们是光荣的『第二王军』!我们将要用这双手捍卫我们的国土和尊严!我们要用这长剑贯穿敌人的胸膛!让他们明白挑衅我们『博卡维亚王国』的后果!让他们领悟我们『第二王军』的厉害!」
亚洛斯特的嗓音开始有些沙哑了,他大口地喘着气,右手急速地划开喧嚣的风,指着前方——西方,发出最后的咆哮。
「『第二王军』——!万岁——!」
空气仿佛停滞住了,时间似乎忘记了流淌。不知道从何处,又或是何人,响应了亚洛斯特的号召,时间才再一次开始流逝。
「「「『第二王军』万岁!『第二王军』万岁!『第二王军』万岁!……」」」
士兵们的呐喊声久久地贯彻在云霄之中。太阳变得格外的明亮。
———————————————————————————————————————
亚洛斯特缓缓地走在塔楼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缓缓地移动着。被凿开的墙壁作为窗户,窗户的外面,士兵们狂热的呐喊声久久地回荡着。亚洛斯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一股又冷又热的感觉火辣辣地冻结住血液的流动。这种感觉,或许和那个男人曾经的感受是一样的吧——亚洛斯特在心中暗想着。
空荡的楼道中自己的脚步声轻脆地回响着,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外面的呐喊声已经停止了。或许是莱昂纳多抑制住了过于狂热的气氛了吧。亚洛斯特细细地想着,但意外的第二个匆忙的脚步声让亚洛斯特提高了警惕。
脚步声渐渐近了,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罗恩。罗恩穿着士兵配备的铁甲和长剑,腰间挂着士兵配备的水壶,头盔拿在手中,但似乎对他来说有点碍事。眼神坚韧而没有一丝的迷惘,满满的自信洋溢在笑容中。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估计只有那一抹汗水了吧。
「罗恩,跑得那么匆忙,怎么了?」
声音好像有点不像是从自己的喉咙发出的一般,异样的感觉从耳朵传来。
「大哥,你没事吗?!」
没有回复,反而是一脸担心的样子,用恳切的语气质问道。
「没什么,只是喉咙有点痛而已。」
亚洛斯特指了指喉咙,笑着说道。
「请用。」
罗恩连忙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壶,放到亚洛斯特手中。亚洛斯特抿了一口,轻轻地咽了下去。冰冷的触感从喉咙向全身蔓延开来。但与此相矛盾的是,自己的身体却极其的渴望水。就这样慢慢地将一壶水喝完之后,自己的喉咙才恢复过来。
「得救了。多亏你了,罗恩。」
「没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罗恩一脸笑容,绕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和军队的士兵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大家都是不错的家伙,我想我会和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是吗。那就好,我想现在任命你为小队长,作为先锋军。你愿意吗?」
罗恩的眼睛瞪大了,他的双手颤动起来,看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动。
「请务必将这重任交给我!」
罗恩低下了头,亚洛斯特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