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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望塔上,半边身子都打着绷带的哨兵警觉地戒备着北城门方向上的敌情。
开战时在远处升起的狼烟,渐渐被寒风吹散,雪地恢复原本的面貌。
空无一物的雪场上,戴珀鲁陈兵列阵的痕迹被抹去。
看样子,在自第二轮先锋队的袭击被打退后,戴珀鲁便全军撤离。
似乎并没有打算一拼到底的计划。
总之,没有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攻防拉锯战算是万幸。
在城墙内侧就近搭建的医疗营地一再补设,佣兵中的伤员比想象得要多,城内医护兵忙得应接不暇。
而其他士兵也不可能闲的下来。
除了战后城防的修缮,还需要清理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尸.体抛出城外焚烧。
在医疗营地旁的个人帐篷内,可兰芙独自一人处理着伤口。
卸下轻甲解开外衣,半脱下内让手臂小心地伸露出来。
被射伤的左臂,血流不止的伤口呈现出黑色。
一直调运体内的魔力压制也依旧难忍的疼痛使可兰芙的额头滴落汗珠。
尽管如此,可兰芙还是只从医护营带出伤药自行治疗,并不想再给已经满负荷的治疗人员们造成负担。
就在她把木棍叼进嘴里,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时,营帐外传来声音:
“可兰芙小姐,你在吗?”
随声半掀开营帐的帘门,走进来一位身着朴素衣装的年长希兰博德族女性。
细长雪白的羽翎随落下的长发垂于身后,因年迈而慈祥的笑容中,目光却带着坚毅。
看到她的一瞬间,可兰芙惊讶得忘记了要紧牙关,木棍顺势掉到了地上。
“莎玛萝芙伯母.....喔不,是将军夫人。”
立刻反应过来改口的可兰芙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向年长的女性行贵族礼,但跟着动作被扯痛的伤口提醒了她不能乱动。
“啊...嘶......”
可兰芙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手臂受伤了?”
莎玛萝芙问向可兰芙的同时,来到佣兵少女的身边。
“啊...是的。”
想要掩饰的可兰芙有些过意不去地低下头。
尽管如此,她打心底里还是想要逞强地硬撑过去,不希望莎玛萝芙因她而担心。
“不过只是小擦伤而已,不碍事的。重要的是其他伤的更重的人......”
“我相信你的包扎处理不成问题。但,这不是一般的伤吧。”
莎玛萝芙敏锐地发现了桌面上没来得及藏好的箭头。
“戴珀鲁的狼牙箭可是有毒的,万一处理不好很容易伤及性命,在这方面可不能逞强。”
说话间,莎玛萝芙抬起手,掌心对准可兰芙肩臂被狼牙箭钩刺开裂的伤口,轻声颂念:
“愿英魂相佑,与勇者同在,生生不息。”
泛起的温润暖意,由可兰芙的手臂,贯彻至全身。
可兰芙知道,这是莎玛萝芙作为术士的魔法技艺,可以为伤者施以净化解毒的祝福奇迹。
上一秒还隐隐淌出毒血的伤口,立刻止血,结上一层薄薄的血痂。
莎玛萝芙的魔法技艺,不管看多少次,都让可兰芙惊讶不已。
摆脱疼痛困扰的可兰芙诚挚地向慈善如天鹅般的老妇人低下头:
“谢...谢谢.....十分感谢!”
“你没事就好。从守城军的力量方面来说,你是深受大家倚仗的勇士。而从我个人的立场出发,你更是我的侄女。
照顾老朋友的孩子,就当是出于私心...我想希伯伦特虽然没说,他打心底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他催我到医护营地来帮忙,再看看你的原因吧。
所以,好好养伤,可别让老头子来对你板着脸下命令喔。”
“希伯伦特伯父...将军,么......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修养调整,争取下一次在战场上报回这一箭之仇。”
看见可兰芙恢复了干劲依旧的样子,莎玛萝芙由衷地露出了发自长辈对晚辈关怀的笑容。
“好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到城中的议事厅一趟。你希伯伦特伯父正召集各个佣兵领队,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啊,我知道了。”
敷洒上伤药,将伤口简单地包扎处理好后,可兰芙立刻动身前往城中议事厅。
原本是佩维尔斯克城内居民集会的场所,现在成为了守城军将领召开作战会议的地方。
半路上,可兰芙遇见了反登城战时处在同一防线点位上的康塔兰斯佣兵分队长。
老公牛察觉到她在佣兵马甲缝隙下隐约可见的白色绷带,关心地询问:
“勇士小姐,你的手臂......”
“和你看见的一样。虽然暂时不能双手持剑了,但休息个一两天,应付基本作战应该没问题——”
可兰芙一边说明一边与老公牛并肩而行。
两人一同进入议事厅内,只见大厅中央里,其他佣兵分队的领队都已经到齐,围站在沙盘周边。
沙盘上,正是佩维尔斯克城及其周边地形的分布示意模型。
待迟到的二人都久违后,主持议会的希伯伦特只是留意了一眼可兰芙身上的绷带,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老将军向副官颔首,示意会议开始进行。
站在众人面前,一副青年才俊模样的副官堂堂开口:
“那么,既然各位雇佣兵的领队都到齐了,军事会议就正式开始。首先来确认现状——
目前,在这次反登城的守卫战,我们击退敌人二轮次的先锋队进攻。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戴珀鲁当中的精锐,尤其是第二支先锋队,还疑似有雪巫萨满魔法技艺的加护,作战能力远比之前在佩维尔斯克周边进行袭扰的戴珀鲁族人要高上几个层次。
所以,我方即便取得了暂时的胜利,也是惨胜。击杀戴珀鲁一百五十人,而我方则死亡二百四十六人,受伤将近四百人。”
听到副官报出的伤亡数字,可兰芙抿起嘴唇,攥紧了拳头,但同时,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像是不希望别人在意到自己也是受伤数字的其中之一。
其他佣兵领队们则是在认真倾听中纷纷面露难色,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伤亡数字意味着什么。
且不说已经占去了佩维尔斯克守军总数的五分之一,光是己方死伤比敌方要多,这在以持久消耗战为主的守城战中就是大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胜利说明戴珀鲁暂时没有找到突破防线的方法,以目前的防御阵线以及战术勉强还可以抵挡接下来的几轮进攻。
但也仅仅只是起到争取时间的作用,距离胜利还相当遥远。
因此可以断言的是,敌人急于与我方一决胜负。
这次冒着还未结束的暴雪天气就指挥先锋队发起大规模的登城战进攻,已经证明了敌人的战略目的。
而在这两轮先锋队之后,想必敌方将会组织起更加猛烈的攻势,以求正面突破佩维尔斯克城的防线吧。”
副官说着,拿起了沙盘旁的指挥棒,引导在场诸位的视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代表佩维尔斯克北城前方的雪地的一块空白地形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