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姑娘倒是挺有趣的,若是真给她赚上山来,那也倒是为罗魄峰添了许多乐子。
一旁的赵柔总算是挣脱了那怨灵的折磨,趴在地上,双眼无神。
她站起身来,提起仙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这种非人的折磨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可赵柔这是罪有应得。
赵柔的头颅掉在了地上,体内灵气一股脑地钻了出来,最终凝型成了一个婴儿大小的小人,那便是修士的元婴。
修士修炼到元婴境界后,便不再受生死的束缚,轮回转世会继承前一世的记忆与资质重新修炼,所以若想真的消灭一个元婴境以上的修士,还需毁灭他的元婴。
沈无岸看了赵柔一眼:“本应将你格杀在此,可念你杀那林宽的时候也放了那林宽的元婴一马,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神诰宗的弟子。我想你这回便明白了,这因果的报应。”
赵柔的元婴朝他长长地做了一揖,而后便钻到了地底,直通幽府。
他看了眼周遭的一片狼藉,无奈地轻叹气。
修士修行,便是如此。
赵柔妒忌林妙清之天赋,而后便勾引苏承运来害林妙清于死地;古明受修为再进一步的诱惑,又兼林妙清杀他之仇而来此地兴风作浪;苏承运受情欲所扰,选择帮助那赵柔。
最终三人皆是白白丧命,实在令人唏嘘。
可惜的是,此类状况在修仙世界中并非个例,而是时时刻刻会发生在各世界各洲各地。
如若今日没有他沈无岸,那么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让那三人各得好处,让作恶者横行人间。
可大道争锋,只死无伤,那三人都是想让自身仙途更加宽敞,这也没有什么错。
修士的世界中,为自己的仙途而犯下杀戒,居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使是炼神境的沈无岸也没有办法保护所有人,只有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这也是他修仙的、想要去突破到化虚境的目的。
耳边的风声隆隆作响,最终风声形成了一个男修士的声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往仙舟上查看情况的李世言。
“师父,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这一舟弟子怕是都要栽在这里了。”李世言的声音明显有些后怕。
“怎么,你那里也碰到一大堆蜘蛛了?”
“诶呦师父您怎么知道?那一大堆蜘蛛也太麻人了,刚才差点就完蛋了。”李世言的声音中明显带了些庆幸。
沈无岸笑道:“让你修炼自己的心性你不修炼,你不会刚才尿裤子了吧?”
“这是哪里的话?师父,徒弟刚才可是带领着众弟子杀敌无数啊,你那边怎么样?”
李世言这么问,应该是发现了赵柔和苏承运不在那仙舟之上。
沈无岸答道:“苏承运勾结邪修,赵柔力战而死。”
“明白!”
赵柔再怎么说也是紫雷峰的首席弟子,神诰宗内若首席弟子都如此心术不正,那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沈无岸接着说道:“你去禀报宗门,让他们来处理。”
李世言在几万里外说道:“是!”
此时的林妙清已然再次苏醒,她这一次倒没有再次自杀,恐怕是知道沈无岸仍会救她,她抱起林宽的尸体,架着巨剑腾飞起来。
沈无岸紧随其后,看到他跟着自己,林妙清也没有与他说话。
二人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云彩屈居于二人的脚下,待到脚下的绿地变成了一片皑皑的雪山后,林妙清才停下仙剑,降了下去。
看到沈无岸仍在跟随着她,她默默出声道:“这里林老头的老家,他曾经带我来过几次。”
沈无岸没有出声,默默地待在林妙清的身后。
这片雪山空无人烟,白色是这里的唯一色调,密密麻麻的松树迎雪而立,散发出了古松特有的香气。
沈无岸裹紧了衣服,这里实在有点寒冷。
二人沉默地走着,那是一片没有人打扰的土地,层层叠叠的山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林妙清与沈无岸走进了一大堆小木屋间。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个村庄吧,可村口的牌楼上的字迹已然看不太清,麻雀现在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林妙清在一座小木屋前停下,木门被风雪腐蚀地仅剩下了半扇,她没有踏进那间木屋,仅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老林头说,这里便是他的家。”
那小木屋看起来破败不堪,是被岁月腐蚀过的迹象,林宽活在世上一百多年,年轻的时候便离开了这里。
“听林老头说,他离开的时候这村子还是很热闹的。”
“他一生行善积德,没成想却是这般下场。”
“修仙一途,究竟修的是什么呢?我们修士仍然长生不老,可身边的人却已经渐渐消失。”
对于这个问题,沈无岸没法回答,仙途茫茫,修士永远是孤单的。
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了林妙清的脸庞,最后滴到林宽的尸体上,她再也忍不住了,爬在林宽的尸体上大哭着。
“老林头,我带你回家了!”这一声,哀转久绝。
沈无岸识趣地离开了林妙清的身后,飞到了一处山峰上,在堪舆完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后,便在那里一屁股坐了下去。
修士无情,可刚才的景状又怎能不让他动情?沈无岸也有养父,殡天之时也让他痛哭不止,就让林妙清一个人独处一会吧。
待到午夜,林妙清才找到的沈无岸,后者挖出了一个大坑。
沈无岸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就把林宽葬在这里吧。”
林妙清双眼通红,点了点头。
二人一齐将林宽下葬,林妙清用铲子将林宽的遗体埋好,沈无岸唤出一面精美的玉石,稍加打磨后便成了一座墓碑。
林妙清在林宽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老林头,下辈子,再做亲生父女!”林妙清擦干了眼泪,将自己的仪态规整了一下,便和沈无岸飞回了太渊门。
“唧唧——”
一只小麻雀落在了林宽的墓碑前,只见上书大字:“父林宽之墓”,而后没有落款,小麻雀看向远走的二人,久久没有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