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吾看着抱着他的大腿哭个不停的洛离，只能无奈望天，接着低下头问：“怎么了，居然想辞职？”
“他们太可怕了，那个人是真的想吃了我。”洛离回想起慕玄阳当时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种赤裸裸毫不掩饰的食欲，成功承包了她后半生的噩梦。
河晟放下鱼漂，轻笑一声，说到：“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让你从一个饥肠辘辘的怪物口中抢人，结果差点让鱼截胡。”
“让你把药喂到他嘴里，结果人被自己城里养的凡人拐跑，转手交给了轮回教的人。”
“要不是柳云及时把药带走，那些人就得手了，你难道还想让柳云去【情欲】丢人吗？”
“他不杀你我还想杀你，别给脸不要脸。”
洛离看着河晟缓缓站起身，眼神中充满恐惧。
奉吾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脸，让她回过神来，不要被十二楼的威胁吓到了。
她瘫坐在地，看着奉吾笑盈盈地递给她一封协议，光滑的白纸上流动着【贪财】特有的天命。
那股腐烂的铜臭味到现在她到现在好记得清清楚楚。
“她”，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天道，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只是个棋子。
现在，棋子有了自己新的使命。
手中的扇子摇摇晃晃，清风随着动作缓缓吹来。
洛离愣了一下，再回过神，眼前还是原来那副景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台上，无数蛊虫与符纸乱飞，各式各样的法阵层出不穷，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断过。
“你又会在意什么呢？”
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幽幽的哀叹，惋惜的情绪直直传入洛离的脑海中。她眼睛一酸，无法抑制地落下泪珠。
“为什么？”
她愣怔着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泪水温热滚烫，其中传出来的悲伤远不是以往能够相比的。
坐在台上的几位大佬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如果只是普通人类的术法，他们应该比自己知道的更快。
那除非……
这道术法是一个实力不下于十二楼的怪物针对自己发起的。
洛离谨慎地望了一眼，咬咬牙狠心抛下自己这具随手捏出来的身体，让一部分天道意志离体飞出。
顺着刚刚留下的灵气踪迹，天道意志找到了空间中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
“这也太……”
洛离掩着嘴小声惊叹了一句。不是她说，这道裂缝小的，就连身为世界意志的她自己都不会在意。
天道意志无形无质，通过一道细小的裂缝进入缝隙外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缝隙后是一片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世界。脚下是流动的海水，天上是满天繁星与淡紫色的云雾。
洛离仰着头望向天上，眼中闪烁着星辰的光芒。
“下界的星星，也是这样吗……”
她被自己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随后苦笑着，不在言语。
洛离这才发现，自从自己成为天道起，她再也没有看过星星。
那一片浩瀚的星空，下界凡人畅想的舞台，她最为骄傲自豪的造物。现在居然连她的造物主都遗忘了它。
她漫无目的地在这片不知名的世界行走，美丽的景色差点让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怎么来的？”
“是在找衍七大人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洛离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生物。
“这里，往下看。”
洛离乖巧地低下头，她幻化成型，赤足踩在海面上，微微掀起了一道小小的浪花。
海面上，一蓝一绿两只拇指大小的鱼缓缓游动着，在她脚边打转。
洛离蹲下身，伸出手指隔着水面点了点那只试图想要出水换气的绿色小鱼。
绿色小鱼一甩尾巴，几滴冰凉的水珠直接浇在了她的脸上。
“别闹了。”
人类的声音从小鱼口中传出。
那只绿色小鱼停止了游动，无神的鱼眼富有人性化地盯着她，说：“下界的生物不可能站在水面上。”
“你是怪物，还是现世报？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蓝色小鱼张开嘴，随着海浪飘飘晃晃地浮动着。
“能化形，不可能是天命。”
“不会是天道吧？”
洛离点点头，像是个小孩子那样伸出双手，伸手试图捞起那条话多的绿色小鱼。
绿色小鱼被她捧在手心，在那一小捧水中乱窜着。
“衍七大人在海里，你有什么问题都去问他，别吃我。 ”
就在争吵时，洛离脚下的海绵忽然剧烈摇晃，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过来。
海洋在上，星河在下。
洛离瞪大眼睛，惊讶地张开嘴，一连串气泡从她口中冒出。
她面前，一只巨大的白色雀鸟垂下脖颈，尖锐的长喙小心地咬住她的发绳，轻轻摘下。
长发披散在肩部，洛离看着眼前的怪物，完全愣在原地。
“我就说她是天道，你还不信。”
绿色小鱼叫嚷着伸出胸鳍，打在蓝色小鱼的背上。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蓝色小鱼没有回答，一脸无趣地吐着泡泡。
面前的白色怪鸟将发绳撇在地面，鸟喙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它轻笑一声，用鸟喙替洛离将眼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对方没有恶意。
这是洛离心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不知道这个怪物是不是拥有能够控制情绪的天命，她这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人类的情绪 。
“衍七大人，为什么我们要让这个天道加入。”
衍七……衍七？！
洛离听到绿色小鱼的话，脑海中思考了片刻，瞬间捂住嘴惊呼出声。
衍七似乎早就知道洛离的反应会如此巨大，抬起头颅，煽动几下翅膀。
海里立刻刮起一阵风暴。
洛离惊慌失措地扣着手，小声问：“您……是衍七大人吗？”
衍七这个名字太久远了，久远到她作为一个新生天道，居然要靠搜索老天道的记忆碎片才能想起来。
衍七啊，那可是世界最初的怪物之一。
但他不是死了吗？死在十二楼确立之前。
“当然。”衍七转了转头颅，鸟类的眼球微微转动，听不出它到底是不在乎还是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