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穆海峰 更新时间:2023/1/16 19:52:19 字数:2788

作协主席匆匆跨进会议室的大门,他是一位老先生,寸头,六十开外,满脸爬满了鱼尾纹,小眼睛,戴了一副高度近视镜,他一进来,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到他的脸上,最抢眼的是那头寸头,白的似雪,放着一层寒光。他坐下后,先扶了扶金边的镜框,左右端详了一遍白玉和浪人,然后喝了一口书记刚砌好的龙井茶。最后,先是讲了一遍大道理,劝合为上,见浪人铁青着脸,效果不大,他又看了看书记,互寄了一下眼色,将发言权交给两位当事人。

白玉始终低着头,她弄不明白,浪人怎么知道她和黄劲那种事,是有人看见了告密,还是有人见风吃醋,想撹黄自己去参加舞蹈比赛,她的头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可能,又觉得什么都荒唐,唉,千错万错,都怪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呢,不管人家黄蹈对自己多好,人家多么活力四射,而那些都是人家的,哪一个有福的女子的,自己为什么要去占为己有呢,白玉啊白玉,你还是个人吗?!

白玉最后是怎样离开的会议室,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她哭着一遍又一遍讲自己的不对,自己不该不顾浪人的感觉和黄劲发生那样的关系,这全怪自己,怪自己不是人,鬼迷心窍。她愿浪人给她一次机会,她会重新对她好,她会加倍地偿还浪人,只求能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当她看见浪人一遍又一遍地摇头的时候,她简直是爬在地上,她当着在场的几位领导,给浪人磕了几十个响头,只求他的宽恕。

浪人回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白玉,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时的你是那样的美丽,热情,活力四射,你像一只美丽的、洁白的鸽子,飞过我的心头,在那里筑巢,安家。从此后,我的心里就没有别的女人,你成为了我生命的全部。我爱你,爱你的一切的一切,你的一笑,你的一哭,你的一怒,你的一皱眉,你的一跺脚,都成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白玉,在我的生命里,你是一个女神,一个完完整整的女神,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破坏她,粘污她。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们那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我当时一切都崩溃了,我变得像个傻子一样,我多想冲进去,将那个姓黄的抓起来,从窗户扔出去,将他摔个粉碎啊,但我停住了脚步,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了,无可挽回了。白玉,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之间是一场梦。在我的心里,哪只美丽、洁白的鸽子已经死了,它已经离我而去,飞向那遥远的天边,永远永远地消失在那遥远的天边了。白玉,忘了我吧,找一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不要像我,整日地活在梦中,活在痛苦之中。祝你幸福!……”

白玉和浪人的最后一个夜晚是面对面聊到天亮的,他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对方说,他们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龙井茶。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苦笑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直到天亮的时候,浪人说,“你该上路了!”白玉说,“是的,该上路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许,在阴曹地府,我们还是夫妻呢!”浪人笑着没出声,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一样

白玉后来再也没有排练,她收拾自己所有的东西去找黄劲,黄劲让她住在宾馆,等排练完了再说。

紧张的排练终于完了,黄蹈带着白玉回到省城自家的六十平米小屋。第二天,他们就见了黄蹈父母,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黄蹈的父亲是位军人,在部队当过团长,后回地方妇联工作,黄母李氏是团长在家乡的娃娃亲媳妇,后调到部队搞后勤工作。对于儿子的婚事,夫妻俩操尽了心,常常他们看上的,黄劲反而看不上,给黄劲说的对象前后不下二十多个,都因为一点小事,黄劲不是嫌人家鼻子高,就是嫌人家个子矮,或者嫌人家屁股大,总之,看不上眼,儿女婚事,还是由孩子自己定夺吧,后来他们就不再管了。现在,儿子带回来了白玉,黄团长哈哈大笑,对着老伴说,“我们儿子眼光不癞,瞧那闺女,那身子骨不赖,不出半年,定能给咱黄家生个胖孙子!”黄母心里有点反对,“没听说黄劲处对象啊,怎么就一下子跳出个媳妇来,这么短的时间,能相互知底吗?咱可只有一个儿子啊,咱输不起啊!”“瞧瞧你没出息的样,儿子没媳妇,把你急得团团转,现在领回来一个,又左右不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速战速决,哪像我们,谈恋爱要处几年才结婚?”,后来,在黄蹈的一再要求下,第四天,他们就领了结婚证书,在八月八号

。这个他们自认为吉利的日子,结婚进了洞房。

黄劲在家附近为白玉找了一份文稿校对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离家近,每天能见到黄劲,对于白玉来说,就已是非常幸福的了。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还是没见孙子的影儿,团长夫妇就坐不住了,三天两头给儿子做工作。儿子说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没有孙子,他也没法。老夫妇猜疑了,难道白玉她,不能生育。不久,李氏从一位同事亲戚那里知道了白玉的过去,原来自己的儿媳已是结过婚的人啊!李氏有点晕厥,赶快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黄团长,黄团长听后,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狗日的黄劲,竟敢给老子引一个二婚媳妇,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说我们给孩子找不到媳妇急了,找个二奶回来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将我黄家祖孙三代人都丢尽了!”

当天晚上,黄劲受到了父母双方地训斥和盘问,不管他怎样坚持,都动摇不了父母不要白玉的决心,最后谈判决裂,黄团长摔出一句话,“要么要白玉,要么要父母,一个月内,白玉不走,以后你就不要进我黄家的门!我们黄家不能收养一个不下蛋的女子!”

黄劲回到自己小屋的时候已是两点钟了,白玉穿着粉色的睡衣呆坐在床上,见黄劲回来,忙起身相迎,黄劲揽白玉入怀,哭着说,“我同父母吵反了!”白玉用一块手绢给黄劲擦拭着眼泪,“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看看我能不能为你分担点什么忧愁?”黄劲深情地看着白玉,“好我的白玉啊,你不要参入进来好吗?我的事我自己能够处理好,不早了,我们睡吧!”黄劲抱起了白玉,将她重重地摔在席梦思床上,然后扑了上去,折腾了一个小时,才疲惫地睡去。

白玉离开后,浪人一连三个月都处在呆痴的状态之中,他每天十点多了才起床,然后呆呆地在附近的公园里溜一圈,公园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有遛鸟的,担挑手提的各色鸟儿,围成一圈儿,各说自个儿鸟的特技儿。有争得兴起者,旁边就会围上几位看热闹的起哄,当事者就拉出鸟儿来比赛,以争个高下输赢来。那唱红歌的队伍可谓庞大,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大家不分男女老少,声带的高低,音域的宽广程度,只要有兴趣,有空余时间,天天都可来助兴儿,亮亮嗓音,吼它几嗓子。有吹拉弹唱的,自选一片清静地儿,摆开了姿势,拉开了架子,操起了家伙,弹弹唱唱敲敲打打,自得其乐。也有耍猴的,一面铜锣敲得架天地响,只可怜了那猴儿,为了不挨鞭子,尽力地表演,赢得一片片的赞叹之声,主人得到了银钱,又鸣锣开演。也有红男绿女,一对对地藏身于绿树花丛之中,怩怩我我,忙着自己的那点事儿。在人群之中,也不时发生被盗的事,或者当场抓住偷盗者,就会有一批义士们,挥拳脚相向,将偷盗者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扭送当地公安机关处理。浪人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只顾没魂儿无序地走,这边笑笑,那边看看,从不参加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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