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如果突然发现自己穿越到与上一个场景不同的地方,首先要做的事是什么?
这回答可能众说纷纭,就好比"CTRL+z"又或者是“点开小地图重新传送回去”之类无厘头的回答。
而作为当事人,我觉得是“先确认时间地点人物”,确认这种“穿越”桥段里常见的三要素。
时间......
我又看了报刊亭里那本“看精神病,到市立第三人民医院”的广告一眼——
依然是2017.2.15。
——然后不再逗留,我拐进了另一条路。
2017年的庐陵市,和十九年后的模样实在是相差太大。
既没有那些光污染般的各种3D投影广告,也没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标榜社会现代化成果的物联网终端;
没有送外卖的无人机,也没有L5级别的自动驾驶汽车。
一切的一切,都与遥远少年时代的记忆开始重合。
小时候会去溜达溜达的赣江水文观测站,买过第一辆电动车的车店,虽然没有狗不理包子但仍然叫“天津狗不理包子”的早餐店......
菜市场后门的那艘木制海盗船,甚至也没有被腐蚀、被拆掉,而是好好地抛锚在原地。
就像把笼罩着战争迷雾的地图全部点亮一样,我怀着朝圣般的心情,一步步接近那最后的终点——
用树枝划出的“三国杀”三个大字好好地呆在那墙壁上,曾经被我塞鞭炮炸过、点火烧过的信报箱也还是那个叙利亚战损版皮肤——
抬头向那户人家的阳台看去……
洗衣机、衣服、开着花的仙人掌……
一切如旧。
是么……
我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里就是我家啊。
我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回来这里,也只不过是想再看一眼、这个原先和小姨她们一起生活的家而已。
现如今,我却看到了原本消失在拆迁风波的它……
嗯,这就是一种幸福。
桀桀桀,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前面的区域,就留到以后再来探索。
来日方长……才怪!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昨晚,似乎有个声音问了我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个是“您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另一个是“如果能回到过去某个时间点,您会怎么想?”。
重生诶,多少小说影视的主旋律,不觉得这很酷吗?
作为一名理工男我觉得这太酷了,很符合我对……
呕呕呕。
硬了,拳头硬了。
先不论这该如何用唯物主义界定,我可是明确说了自己不需要什么重生,但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却还是把我带回了2017年?
几个意思?
算了,哎。
虽然有点像是接受了重生事实的“双标”现场,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继续抱怨那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时间地点都了解了,还是看看剩下的“人物”——
也就是……“我是谁”。
在我记忆里,可没有这样一个漂亮到能一眼记住的“美少女”。
离开了“家”所在的小区,我沿刚才来的道路漫无目的地闲逛。
随手拍了拍外套的口袋——
有东西,但不多。
也就是一部手机。
质感很差,不是全面屏,远远比不上19年后的现代化水平;就算放在2017年,估计也只是三四百块钱的二手货。
和我在这个时候用的手机有的一拼。
试图按下电源键——
没反应。
……啧啧,还没电关机了。
还真是惨。
花季少女,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心动不如行动,择日不如撞日,捡到就是赚到,帮她小忙,日后定助你成就光明未来?
等下,17年庐陵市这个三四线小城市似乎还没有普及微信支付宝支付……
2017……
要不,去找“我”?去找她?去找妹妹?
那问题又来了,这个时候的我是在做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即使有着情怀的加持我也只能隐约记个大概:
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些慈眉善目的亲戚结束争吵的时间点,让我从县立一中转校过来,回到庐陵市区,顺便搬到小姨家里住——
哦哦,我刚回来,“我”也是刚回来,这不巧了?
“雨绫。”
——更巧了,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
对没错,我叫“楚羽临”。
慢慢转过身,我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不远处——
单脚支撑着一辆粗壮的电动车,身前挂着工牌,微胖的妇女坐在车上面向我招手——
“这里!你怎么搞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小……姨?”
——我的声音,似乎变的有些沙哑。
“是啊,几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她向我温柔地笑着。
——就连视线都变的有些模糊。
庐陵市,小姨;我,yulin。
是么……
我明白了。
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不是违背了我“不需要重生”的想法,而是转而实现了这个愿望——
“和她们再见面一次”。
和在过后的十九年间、先后离我而去的她们再次相见。
错怪那个神秘的声音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种幸福就不可能再以微小来形容,而是庞大到足够充满我的世界。
我,现在是最幸福的人。
就算突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我也坚信这一点。
“来来上车上车,回家回家!”
“嗯,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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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三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