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刚下班?”
“是唉,难得换了个班专门来接你,诶你这丫头电话又不接!”
“叔叔呢,他人呢?”
“嗨嗨嗨别提了,他比我还忙的很!”
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姨说话。
“莫歆呢,她怎么样了?”
“心心啊,在学校的托管班里待着,你们俩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就怕到时候她不认你咯!”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友好的场面,她爽朗地笑了起来。
——“心心”是我那妹妹的小名。
是么。
那时候妹妹跟着我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相反,反倒是……
咳咳,其实也没有多么夸张;而且,以现在2017年的时间计算,那可是十几年后的事情。
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我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笑容,伸出手压住随风起舞的头发。
也许是电动车没什么电了,小姨开车的速度不算很快。
轻风徐徐,和风习习。
对话的内容和我想起来的分毫不差。
小姨姓彭,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和莫叔还有我那可爱的妹妹一起生活在这个城市;之前我没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哎,时间过的是真快啊......”小姨发出了中年人特有的感慨,“几年的时间,你就从一个假小子变成了现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看了你的照片,我还真一下子认不出来。”
是么。
原先的时间线和现在相比,可能也只有“我”的性别是最大的区别了。
在我记得的世界里,从成为孤儿到被送入福利院、从搬回小姨家到转校过来读完高中、从大学毕业到社会打拼......我一直都是男性。
但是在这里,“我”似乎是女孩子;而且,就算是在福利院的那段时期,也是像小姨说的“假小子”......
很可惜,这不能给“我”的童年带来什么根本性的改变;相反,这个时间线上的“我”甚至有可能比我过的更加卑微。
因为,“楚”姓家族,或者说本地那个还算有那么一点知名度的“楚”姓家族,极其抱残守缺,类似重男轻女的糟粕就更别提了。
对于我自己的家族,我已没有半点的认同感;甚至在长大自立的时候,我是选择脱离家族,在族谱上除名。
——更别说,就算是直系后代,女孩也不能在族谱上留名。
咳咳扯远了,那些糟心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好。
今天,我回到这里只为做三件事,和家人见面,和朋友见面,和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重逢!
对没错,这样才是好好利用了那个神秘声音给我的机会。
“对了雨绫,你行李呢?”
“啥?”我冒出了黑人问号。
“你没带东西吗?”
行李......呃......嗯......
不会是我醒过来的时候,放在长椅旁边那个吧......?
......
还真的是,幸好没弄丢。
就是说,“我”既然是一个人回到这里,怎么可能不带钱包和充电宝之类的东西?
虽然被小姨说教了一通。
虽然电动车中途没电抛锚了。
虽然走到一半天气突变,转眼就要下雨。
但好在顺利回到了家里——
一走进家门,大雨就立刻开始倾泻。
——回到了许久未见的家里。
手工制作的卡其色窗帘、沙发套,落地镜前挂着的“阖家欢乐”的十字绣,还算干净但也泛着一点点油污的地板,挂着“莫歆”名字的房间,上面甚至还用浅粉的心型贴纸贴了一句“内有猛兽勿扰”的稚嫩笔迹。
“噗......”
我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我那可爱的妹妹,在这个时间点才十岁,是很刑的年龄。
悲观的人会说她才十岁,乐观的人会说她已经十岁了;
顺带一提,其实彭姨他们和我算是非常远非常远的远房亲戚,连姓氏都不一样就能看出来;也是因为如此,家族里那些老古董才“放心”地把我转手给小姨抚养。
所以说,我的妹妹,不是那种邻居家的便宜妹妹——
我,已经赢了太多。
咳咳。
倒还是有点可惜,我能见到的不是后来那个妹妹天使,而是现在这个和我一点都不熟的“天使”妹妹。
“雨绫,你房间我们给你整好了,你自己收拾一下,下午你还要去学校——”
“好——”
答应了下来,我推着那个银色行李箱靠近那个房间——
小姨家不大,她和莫叔住一间,妹妹自己住一间,剩下一间原本应该是杂物间,应该“我”要回来住才临时收拾出来。
——房门上是“雨绫”的名字。
是么。
这个世界的我,名字是“楚雨绫”啊。
江西老表说话不分前后鼻音,因此“绫”和“临”听起来其实大差不差,更别提还有同音的“雨”和“羽”了。
这个名字,我记得是我那已经记不太清样貌的父亲取的,“儿子就叫‘羽临’,女儿就叫‘雨绫’”......
啊等等。
楚雨绫......chu......cong......丛雨绫?
心血来潮,我对一边的落地镜摆了个姿势——
“Ciallo~……”
呃呃还是算了。
——镜子里的少女,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这就是“我”啊。
谢谢你。
至于今天……
就让我来当个女高中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