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还是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我来说,只是重新认识了一下久未谋面的各位老师。
语文是周老师,之前出场过了;化学是地中海教导主任,这个不用多说;数英物生,这四大护法也都见过了。
——这个理科零班只有周老师是女教师,其他都是男的;地中海又经常与另四位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因此得名四大护法。
在最后的自习课上,我又拿出了早上的那本英语书。
瞟了旁边的江某人一眼……
她从中午回来开始就时不时盯我这边看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但又奇怪地没什么表示。
就是这样我才有点后怕,中午真是太大意、太相信她了,现在我做什么都要先反思反思,看她有没有什么动静。
中午……唔。
不能再想起来了,那种超展开还是饶了我吧。
我开始用极其随意的思考冷却自己。
首先,那时沁入鼻息的是……她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
不像是昨天那种阳光微醺的暖意,而是另一种轻轻的深沉馨香。
女孩子,似乎都是由砂糖、香辛料和一些美好的东西组成的。
那种不是由洗发水沐浴露腌入味的味道……我自己似乎也有?只是和她的不太一样……
嗯……呃。
其次,她说的对。我昨天的那句话确实像个白莲绿茶,让她这么生气、以至于采取这样非常规手段也是理所当然。
要是她也说类似的话,我多半会更加怀疑人生。
但这不是她差点强上我的理由!
事不过三,她做的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天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教我登dua郎。
见她没什么反应,我才翻到早上的那一页,涂掉了写下的字,只保留了那两串神秘数字。
2001010820361229;
2001010820170216。
那个神秘的声音随随便便把我丢来这里,却完全不考虑我的要求,肆意践踏我的感情,导致我昨晚的真心喂了老八……这还是不怎么重要的问题。
请听题。
已知,甲在A时刻死亡,回到过去的B时刻变成了乙,也就是异性的自己;除性别之外几乎一切参数相同。
请问,这里的我是谁?这个B时刻的“我”哪去了?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不同的人肯定有不同的想法,觉得这完全没必要深究的也大有人在。
我想了一整天,也有想过去问问别人,但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埋在心底。
重生是为了什么?
快活人生、弥补遗憾等等,都可以是答案。
而我,只是想和大家见见而已。
这个渺茫的心愿也已经完成,就应该好好潇洒退场,那样才符合我认为的结局。
与这个相比,我现在是个女孩子也好、和上辈子一样也罢,性别的因素都变得无关紧要。
然而……今天在这里的依然是我。
仿佛把我的价值观、人生观全都狠狠地践踏、狠狠地蹂躏。
……我真的能被认为是“楚雨绫”吗?江月她们是怎么看待我的?
如果不能,那“我”去哪了?
偷窃别人的人生,我做不到。
所以……
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又以“有点事情”为理由,拒绝了其他女同胞的邀请。
但我哪也没去,只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发呆。
今天的天气还挺不错,一整天都没下雨;难得在梅雨时节露面的太阳也挺识相。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橘黄的光线也慢慢消散。
我又看了看教室另一边、正在偷偷摸摸玩手机的几个男生……
——校规不允许学生带手机。
而在其中哀嚎“又tm金色普通”的,就是……
徐行同学。
他是我工作时名义上的上司,是我上辈子的好基友,甚至被当时的人们戏称为虚拟世界的“卡密Sama”,新世界之神。
原因倒很简单,他以副院士的身份、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感官完全模拟游戏引擎的发展,按他的理论发展下去,一定能实现、他在自我介绍时的那句——“建立更美好的世界”。
我有想过“其实我身处虚拟世界”,但……怎么可能!?
在我离世的时候,那些东西甚至还只停留在我的PPT阶段。
甚至项目的名称也还没确定,什么庄周、灵境等等,一天一个样。
而现在……
我愣愣地看着突然交头接耳的那群男生,和微微涨红着脸、慢慢凑过来的他……
一副荷尔蒙MAX的小男生模样。
“徐同学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重新挂上迷人的可爱微笑,我发出了符合女孩子身份的普通问候。
虽说徐行是他,但这里的他不是那个老徐。
他慢慢递来了一张纸——
而当我好奇地准备接过来的时候,突然被不知何时回来的某人截胡——
“这是什么?”
江月平静地接管了局势。
那上面似乎……写着的是一串数字?
“是班群的QQ号……”丢下最后几个字,徐同学就在那些男生的哄笑中逃了回去。
是班群号啊……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也确实,我记得文理分班的第二天就建好了群,这点也和原来一样。
几乎所有都和原来相同,唯一不同的……应该只有我。
“唉。都说了要有可爱女孩子的自觉啊,哪有那么容易相信他们的?”
“嗯。”
我又不是真的女孩。
“喏。”
“面包?”
“就当是我中午做错了的赔礼……”
居然这么好心?我错怪她了?
“你昨天……”
“滚。”
浪费我的感情。
字正腔圆地,我微笑着骂出了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