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这真是大实话,这家伙还不信那也没办法。
她反而继续变本加厉、继续以这种状态黏了上来——
“就老实一点嘛~”
“你看我今天都这样好好表现了~”
——之类的话。
不仅故作姿态地轻声调笑,还死拿着我刚才一瞬间的“感动”不放。
噫,好恶心。
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人真的是得寸进尺。
那么……
我默默地把她扯开,撇开视线、回头去看了眼那漆黑一片的三楼:
在一些只有留校学生的教室灯光下,那老师办公室就在黑暗里显得完全看不清楚。
唉,果然还是无用功?
因为我的失误才弄到这么晚,估计那老师已经回去了?
还是……
“没事没事,下周再说呗?”
似乎见我还在想着这件事,她又“善解人意”似的对我进行心理安慰,什么“不急”、“不怪你”这类听着就烦的话。
事出有因、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就这样慢慢陪她走到公交站台。
——以她大小姐的家庭情况,居然没人来接她回家、还得她自己回去。
而在这等车的期间,自然也少不了她对明天的种种安排:
“啊正好明天都有空,那就……”
“嗯嗯都行。”
“我要说完。”
“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总之,不再是刚才那种有点“挫败”感的说笑,而是变成了这样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直到班车到来、汽车鸣笛之时。
她就站在那站台的中间,回头对我简单笑了笑——
“那——我走了?”
如同唯美的画卷一般:
仅有阵阵狂风的无趣阴天、
仅有明亮街灯的小小站台、
仅有一辆来车的偏僻公路、
仅有我与她的这一方世界。
夜晚、街景、分别、女孩,几大意象完美糅合在一起,构成了这样满满都是文艺的描写。
在她那个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不舍与小期待。
……这家伙,还想让我“感动”到什么程度?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就是坦白的最好时机了吧?
看在她今天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趁她心意一回好了。
于是,我轻声说出了她的名字:
“江月。”
刚刷卡坐好位置的她,便立刻抓紧时间打开了车窗、微微探了个脑袋出来:
“嗯哼?”
——带着仿佛已经奠定胜利、期待我好好表现的那种微笑。
呵,女人。
是呢,我会好好表现给她看。
今天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忙活了一整天,也该到了关卡结束、奖励结算的时刻。
……是时候进行正义的大清算了。
卑劣之举,吾绝不姑息——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那么。
“我说啊……”
“嗯嗯!”
我这样说:
我这样微笑对她说:
“……你闹够了没有。”
“啊?闹什么?我不知道诶?”
她的笑容不减,仿佛是没听懂我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嘛……
在一瞬间露出的那难以置信的小表情、和这两天这破绽百出的情况;
不光是任真和她同流合污的那些小动作,比如身为大班长完全可以要到天台的钥匙、再转借给这女人;
比如这江某人一直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猫腻大大滴有、良心大大滴坏;
再像是晚上这居然会直接离开的XXX老师,一开始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在那个“老头”之后我就明白,我居然会这样子被摆一道……
一定是江月干的!
这XXX的名字是她告诉我的,周老师也没有和我说。
而我又想了起来,在我高中微薄的印象里,这老头只是个老教书匠,两耳不问窗内事、一心只教圣贤书,怎么可能会管社团的事情?
是吧,有意思呢。
有趣的女人。
……就这?
就这还想骗过我?
她还不够格,我也不真是个十六岁的怀春少女、还没那么矫情。
没听她继续狡辩,我就又重复了一次:
“你、闹、够、了、没、有?”
她的神态一变再变,从呵呵假笑到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从“你来真的是吧”到“明明我今天都豁出去了怎么还是没用”,再彻底绷不住表情而小小地“噗”了一声,在最后投来了恨恨的杀人眼神——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猜?}
今天那完美女友状态就这样可惜地完全消失,只留下了最原始的她:
充满了和我刚才类似的挫败情绪。
“你一直在……看戏?”
“对啊。”
我呵呵示以清纯白莲、无辜绿茶的冷笑。
本来就是嘛。
我本来就闲的没事干,她今天这么玩、还这么好玩,能保持一天的温柔状态;真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救爷爷来了穿山甲,我怎么不放下身段陪她好好玩玩?
“我好歹也真道歉了吧!?”
“嗯嗯那是你应该做的。做的很好哦?我很满意。”
“……”
她没话说了。
我有点想笑。
刚才还橘势大好的局面一下子被翻盘,换我也会变成这样;
而她现在又与我相隔着一层车窗、隔着这层可悲的厚障壁,不能像前几次能对我直接出手——
我再怎么狠狠羞辱她,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天时地利人和,优势在我!
“我说啊……”
似乎还想着补救一下,但已经慢慢开动的公交车却丝毫不给她机会,顺带就把她那些托辞全部拦截,最终只能散播着那怨妇的惊天怒气——
怎么可能。
她准是没几分钟就恢复完全,然后又开始想些新的套路吧?
嘛,这就是她了。
我便无所谓地甩甩手,前往所剩无几、几乎只剩下我那电动车的停车场。
至于……
她今天这表现,对我有没有起到哪怕一点点作用——
那种事情……
嗯,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