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森林刚爆发了一场激战。
“哼哧,哼哧。”高大的白马喘着粗气,它在草地上摩擦它沾染血迹的前蹄。
白马上坐着个英俊的少年,他穿着纯白的礼服,僵在马匹上一动不动,维持着手中的剑朝前刺去的动作,握着着剑的白手套有几道浓烈的猩红,那是未干的血迹。
剑尖刺向的是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恰好刺穿她的心脏。她就那样跪着,用剩下的那只左手将羽饰的蓝色匕首插入草地中,无助地望着上方那个英俊的少年。
她脸蛋上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将她淡粉的短发染红,不知怎么,有几分像春日的晚樱。
她的身旁斜躺着几具同样冰冷的女尸,穿着白色长裙的蓝发少女,不过身上插着一根旗帜飘扬的红旗,红旗在夜幕中飘荡。
除此之外,还有个脸庞颇为冷淡的古典美人,以及一位也许十五岁的金发小女孩。
一只黑色的大猫躺在金发小女孩跟前,那是一只墨色的毛早已被鲜血染湿的大猫,金发的女孩是抱着那只大猫被杀死的。
“王子......”一道娇弱的喃呢女声将白马上的人唤醒。
凯尔看着手中染血的剑,还有面前那位被刺穿了心脏的少女,心头猛然一跳,淡蓝色的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他抽出了自己的剑,却被眼前的少女喷涌出的鲜血溅了一身。苦苦跪立的少女失去了她最后一分力气,带着她的倔强倒在了草地上,从胸膛涌出汩汩的鲜血。
血腥味混杂着女人们的香气涌入凯尔的鼻尖,凯尔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中的剑悄然滑落,跌在高大的白马脚旁。
“我……我杀了凌?”凯尔抱住自己的脑袋,十指抓着自己的金发,将整洁的金发弄乱,让金发也沾染上鲜血,肩膀上装饰用的流苏凌乱地拍打着他的脸。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凯尔处于崩溃的边缘,险些从白马上坠下。
凯尔抱着头环顾四周,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却让他如遭雷击,因为不只是凌,还有其他同伴:热情似火的莉娜,温柔知性的奥莉薇娅,以及那位“我的小猫可是世界第一。”
“王子,你怎么了?”有人轻柔拽了拽凯尔的衣角,那是一道关切的女声。
凯尔红着眼循声望去,他的一双蓝瞳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是你!‘白雪公主’!”凯尔撕心裂肺地吼道,他的手中凝结出一把新的剑,他挥出手中的剑朝声音的主人砍去。
那个穿着蓝色宫廷上衣,黄色长裙的女人朝后躲去,她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膀,“王子,你在干什么?我是‘白雪’啊!”
“‘白雪’?我当然知道你是‘白雪’!”凯尔调转马头朝白雪公主冲去,他要杀了这个【童话生物】替她们报仇。
“为什么你要突然攻击我?”
“为什么?你杀了她们,这还不够吗?我要你给她们陪葬!”凯尔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形。
“是你为了保护我才杀了她们的啊……”白雪公主极委屈地说,她的声音像一块要拧出水的毛巾。
凯尔僵在了原地,白雪公主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被尘封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她们的确是被自己杀死的。在【灾厄级】童话生物白雪公主叫了他一声王子后,他便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涌入他脑海的记忆却是一把把重锤,敲击着他脆弱的心房,那些重锤的每次敲击都能将他眼眶的泪敲下几滴。
他看见他把带着红旗的标枪掷向蓝发的莉娜,他看见他高大的马匹踹飞了奥莉薇娅,他看见他手中的长剑砍在趴在黑色的大猫身上的妮可的后颈。
还有最后那一幕,他挑飞了那位愣愣看着他的女孩的右手,然后一剑刺向她的心口。
“凯尔……”凌在剑尖刺入她心脏的瞬间喊出了他的名字,“醒过来,求你了……”
这是高傲冷漠的凌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和口吻说话,她如一只被主人遗弃,伤透了心的小猫,在垃圾堆旁无助地哀叫。
“你是‘白马王子’,是和我们一样生活在地底的人啊,你是我未婚的夫婿,为什么要为她们落泪?”能明显听出几分妒意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白雪公主的话将凯尔的魂魄重新勾回,他望着那位有一头乌黑秀发的女人问道:“你说我是什么?”
“你是‘白马王子’......”
“你说我是像你们一样的怪物?我才不是你们这样生活在地底,只知道杀人的怪物!”凯尔的情绪很激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会是那些给人类带来巨大苦难的怪物。
“去找‘黑皇后’吧,她有办法让你救活你的小情人,毕竟她可是整个童话王国最强大的巫师。”凯尔的脑海中蓦地响起这样一道与他的音色一模一样的声音。
凯尔顾不得想那么多,他翻身下马,抱起地上那具早已失去了温度的粉发尸体,策马朝城堡里狂奔,这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却有一种来自于本能的熟悉感。
他心中似乎知晓了答案,也许,他真的是“白马王子”,一个尚未被上面的人们知晓的童话生物。
看着凯尔的背影,白雪公主咬起她的拇指的指甲,面色带着几分暴戾和阴鸷,她勾了勾手指,“你们说,王子是不是被那几个**勾了魂,特别是他刚刚带走那个?”
白雪公主身后的树缓缓抖动,几个矮胖的小个子像挂在晾衣绳上的衣物,诡异地在空中朝她滑来。
穿着蓝色毛衣的矮胖的小个子,他僵硬得像个木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白雪公主您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从您手中抢走王子。”
“你们也这么觉得么?”白雪公主环顾一圈,看向那几个如同被吊死的人一般悬在树上的小矮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他们的喉咙,将他们从地面拽起。
“是的,美丽的白雪公主。”面色紫青的矮人发出了不像人类的声音,他们的脚尖着地了,可脑袋却还在树上,脖子被拽得很长,很长,脖子上的脑袋狞笑着。
「终于到了……」
凯尔看向那道高耸黑色大门,他重重拍响了这道古旧的铁门,喊道:“‘黑皇后’!”
“吱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向凯尔暴露出了那个处于黑暗中的王座。
“我的女婿,你来干什么?”少妇风韵犹存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是觉得我的女儿不够滋味儿,想要来找我解闷么?”
凯尔猝然,他回过头,黑皇后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风韵犹存的黑皇后看着他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