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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总是这样的，
这样的驯良，这样的为善。
……
可总是会丢失的，
无论是街角还是巷口，
无论是缄默还是暴怒，
无论是权富还是庸碌。
像是自由，像是枷锁，像是罄竹，像是硕果。
像是珍珠，像是丝带，像是夕暮时最后一寸明光。
像是你，像是我。
像是曾经。
……
喝醉了的老马依旧会知道回家，哪怕是星辰被幽云遮掩了方向。
李川曾经发誓过今生再也不沾哪怕是一滴乙醇（酒精）。
他错了。
在看到妻子携女儿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张纸条的那一小时的那一分钟的那一秒，能回应的唯有同样的沉默。
是面对暴怒的上司，拥挤不堪的交通，负重累累的贷款时同样的沉默。
他怕了。
依旧携带着一如往日般微微愣神的表情，像是一个头顶广告栏的公告板，方方的，木木的，脸上被贴满了令人不安的标签。
他忘记了如何去撕掉眼前的标签，忘记了被迫离职前面对那该死的领导时早该朝他该死的脸上印一个42码的鞋印，忘记了最后一次和妻子通话时自己那苍白无力的挽留。
他忘了。
他没忘。
他没忘记一直将早就无用的资料揣在怀里，没忘记家旁边的酒吧路线，没忘记坐在酒吧的前台默默地按着菜单点了一杯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很贵的酒。
“你的酒。”
“谢谢。”
他还是一样麻木，像一根没有面孔的树，急忙地将面前的生命之源混合物倒入自己高处的树洞里。
“……噗咳咳咳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对不起，我这就……”
“纸。”
“谢谢，咳咳咳啊啊……”
他终于清醒了片刻，打量着这个赛博的酒吧，深色调的气氛灯冷冷地打着微光，少数三两个年轻人在一片畅快地吵闹着，面前的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奇怪女调酒师看起来还没有她前几天认识的实习生长的高。
“如果是要讨论是否合法的问题，那只能说是我早就成年了，比你还要年长很多。”
奇怪的调酒师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后如此说道。
明明听声音就像是他女儿一个年龄段的感觉（高中生），但是却比他这个知天命（50岁后）的半老年人还要显得成熟是怎么样啦。
李川急忙用手擦了擦自己可能失态的嘴脸，可是只觉得越掩饰心越乱。
“抱歉，出丑了。”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我又不是等着看你表演的马戏团观众。”
"……"
“有什么想说的吗，就比如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提着一个公文包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
“……”
提问之后，又是一阵久违的沉默。
“我以为……”
“你以为谁都是像你上司一样急着要让你出丑，还是像你无情的同事一样只是在等着歌颂你的窘态？”
调酒师似乎是在面具后白了他一眼便接着说道。
“也许前几年或者是前几十年我在见到你这样的怂汉后只会让你滚一边去或者手动让你滚，但是时代变啦，现在大家都当我是一个成了精的悄悄话树洞，多个你的谣言不多，少个你的笑话不少。”
“……”
“你再这样像个没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似的无语我就不管你了。”调酒师作势要离开这个调酒台。
“好，我说。”
中年男人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希冀地望着给他机会的调酒师如此说道。
“你相信（引力吗X）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和怪物吗？”
……
夜真的深了。
李华抱着公文包靠坐在酒吧对面涂鸦墙下，似乎是喝醉了。
他给那个所谓的悄悄话树洞人讲述了他往前所见识过的许多诡异奇闻。
比如这座城市夜晚会有不死的幽灵游荡在自己曾经最熟悉的街道里。
比如自己听到过下水道里传来小丑的嬉笑声（小丑回魂）。
比如自己之所以会丢了工作纯粹是前两天他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沿着墙壁钻入了他们的办公楼七楼。
比如……
在他后来觉得口渴点了一杯鸡尾酒后自己的记忆就不是太清楚了，只是记得那个站在台前偶尔调酒的调酒师就这么听完了他所有的牢骚，并在他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去吹吹海风吧。”
是这句话吗，还是“让他常回家看看”又或者是“关爱空巢老人”？
他的记忆还有点错乱。
管他的。
去看看吧。
李华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保持了一点点清醒。
掏出手机叫了一辆滴滴车。
过了好一会，那辆车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你好，是尾号为4514的客户吗？”
“是，能扶我一把吗？”
“好吧，记得不要吐在我车里啊，吐车里300块嗷。”
“……好。”
……
“老哥，这么晚了还要去海边啊？”
夜晚的车总是孤独的，臃长的道路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光亮。
司机的车载电台坏了，于是整个车子静的可怕。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这个醉醺醺的老汉，似乎是害怕他就这么倒在他的车里长醉不复醒。
“嗯。”
一个个微弱的路灯留下的光划过车的外表，像是在深海里擦过一道又一道提灯鱼虚造的烛光，游过这片静谧的珊瑚地，又朝着另一片海草丛延去。
目标是海。
坐在左边位置的李川被黑暗巧妙地遮掩着，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只是将自己那边的车窗开的老大，似乎这样就能更将清醒一点。
“去海边干啥啊，大老晚的，海边的路灯老早就没修过了，怪渗人的。”
“去看海。”
“去看海？”前面的司机似乎是震惊了，又看了李川一眼，“为什么，老哥这么闲情雅致的吗，看老哥应该是本地的吧，也不像是搞行为艺术的啊？”
“不知道？”
“……”
“老哥别这样，活着……那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司机似乎以为这是一个想去海边有去无回的伤心人，急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什么是活着，什么是死去？”
“老哥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有用吗？”
“……”
司机听着这一个个富有希腊情调的生死哲学话语出现在他的耳边，只觉得突然想起了其他老哥醉酒后说过的一句话。
每个酒醉的人都是一名哲人。
……
漆黑的夜里车子就像一团烛光，逆着过往的海风在岸边摇曳着，像海里那无处依靠的海草，又好似一支萧瑟的小船，就这么突兀地倒映在夜幕与星辰的画卷里，成为又一个星星点点。
“就这样吧，老哥，我先走了啊。”
司机望着那个走路还在一挪一迈的老男人，心一横就开着车跑路了。
大概是在想爱谁谁反正别睡S在我车里。
反正是没听到车尾巴远远传来的“谢谢”。
……
此时银河在目前，此时漆夜不算盲。
那个失去了大部分精神寄托的老男人缩在漆黑的夜里，靠着岸边锈迹斑斑的围栏，看海。
海边有什么好看的呢。
图一时痛快，图一无前路，图一袭风浪。
哗啦，哗啦，哗啦。
浪而起，为落下。
哗啦，哗啦，哗啦。
孤独而惬意。
……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之牵强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像一只脱了海水的咸鱼一样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是否对自己而言是有意义。
他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海，看着海天交接，看着潮起潮落。
或者只是信了某个调酒师的大当？
或者……
……
就在一切保持着漆黑的沉默，连海风也休止了的时候。
他看到了点点幽光。
从天际的那头逐渐簇拥过来。
很慢的，很慢的。
逐渐明亮着，区分了自己和星光。
渐渐的合并了起来，像是又一波幽蓝色的浪潮。
驶来，驶来。
无数个明晃晃的飘动的鬼焰靠近了，不紧不慢好似拘谨的野草。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更像是在觐见着。
觐见着他们的王，他们的帝。
下一瞬间，他们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般的，无数颗明亮的蒲公英乘着刺骨的海风而来，像是有生命的火炬般，有的只是微闪着，有的则是跃动的欢快，跃然于海面上翩翩舞动。
如此震撼，如此美丽。
在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荧光便从他的身边穿过去了。
带来了刹那间篝火般的温存。
……
老男人似是料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矗立在众多焰火前面的那道身形。
如果说嫦娥存在过，怕也无法和面前的这个完美的女子媲美。
云朵般铅华的柔白天女服饰，散落珠白的瑰丽秀发微微垂到腰间，古代尊贵青花瓷般的搪瓷玉肤，高洁的面容令万古雕琢的白夜也黯然失色，黄金般的身体比例在其面前也只能成为劣等的次一选。
伴星辰，随云海，游飘渺，似上仙。
权握着神杖的她早已脱胎出凡尘中的美丑观念，已经没有再同其他烟尘再作比较的必要。
能留下的不过是对于神明的满身可畏。
那是名为“神明”的长歌。
她那白炽的眼眸只是在老男人身上停留了微不足道的一寸光阴，却能令他感觉到自己在云端的彼岸驻留了一秒钟。
短短的一秒钟，似乎已是烂柯一生。
等到他察觉到自己的下一刻，那再也挥之不去的身影已经缓缓远去。
好像一闪而过的梦呓。
而那些闪烁的光簇也随着那道身影跟去，只能远观到幽兰的一角。
如梦幻般泡影，如露亦如电。
……
……
潮水褪去，晨曦而至。
海边不远处的一处早餐店里早已点亮了灯光。
“欸，女娃子这么早就来店里吃早餐啊？”
有点年迈的老板娘望着这个6点多就已经坐在自己店里的女孩子，一时间只觉得很奇怪。
“是啊，海边晨跑嘛，吃完一碗就回去了。”
黑色的卫衣帽一掀，便露出了女孩子柔顺的黑发以及那绝美容颜的侧脸。
“女娃子好看哩，平时就这么懂得锻炼怪不得这么好看，阿姨我马上就端过来哈。”
老板娘一边煮着面条一边啧啧地点着头，大有一种想要趁机给女孩子介绍对象的架势。
而女孩子只是微微喘息着，脸颊微红，吐出一团接一团的云气来。
怀里揣着一个早就熟透了的红苹果。
落霜了。
……
（这卷再来最后一个彩蛋哈，顺便感谢大家看我这章发的牢骚）
市第一人民医院，二号住院楼7楼。
灰灰的晨霜铺满了医院外的玻璃窗，病房内则是微微的和煦。
公主般的亚麻色长发少女沉沉地睡梦着，似乎是等待着一个王子的轻吻。
回过头去，却在一边的病床上看到了趴在被子上正在伸着猫猫懒腰的三花色可爱猫猫。
“哈啊……她弄完就能回去睡觉，凭什么还要要随行一晚的我过来送东西啊。”
“……真是的。”
猫猫在这里便已经是一件奇怪的事，更别提猫猫口中吐出的慵懒的女声。
玛瑙色的猫眼微咪，猫猫望着隔壁床的睡美人，开口又道。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没教他怎么成为一个渣男啊，怎么都是形形的女孩子（不准ss）。”
“还要我去翻找资料，这种事情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不过也罢了，只要……那又如何呢？”
猫猫背后的人似乎是微笑着，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那就从……开始吧。”
眼见猫猫从被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叼在嘴里朝着床头柜爬去。
嘎啦啦……
下一秒，外面的门微微拉开了一些，是夜班的护士进行着最后一次的视察。
在见到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之后，护士点点头离开了。
而桌子上却凭空出现了一个拴着白色发结的幽蓝色苹果。
小小的苹果是那么的令人着迷，让人不由得想要张开自己贪婪的嘴唇，小小地啃上那么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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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卷更完了。
*接下来是第一卷『惊跳恋爱学园篇』。
*感谢各位能够看到这里。
*从下一卷正式拉开帷幕（？）。
*明天大概会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