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杰拉尔德收到消息，几天前莉莉在外面定制的衣服好了。
为了引导莉莉早点偷到书，杰拉尔德决定亲自带她去领衣服，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他也邀请珍妮特一起出去散散心。
珍妮特要去，就会带上她的贴身侍女，于是杰拉尔德的侍女安娜也借机跟了上来。
人数多到一辆马车坐不下。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躲在云里，雾气浓郁，天空与视野远处连成一片。
马车颠簸着远离城堡后，珍妮特就卸下伪装，变成了那个无拘无束的假小子。
趁着雾霾沉重的气氛，她跟同车的杰拉尔德讲了一些恐怖故事。
默默听完，杰拉尔德只是淡然一笑说：“受诅咒的恶魔可不怕这些。”
珍妮特对他的笑容嗤之以鼻：“真是只虚伪的恶魔。”
马车后面跟着的四轮车闷闷沉沉。
三名女仆蹲坐在铺得厚实的稻草上，最左边的安娜眼睛一直盯着马车，看起来好像灵魂已经钻了过去。
中间的女仆闭目养神，对路过的风景不感兴趣。
最右边的莉莉抱着膝盖，火焰似的红发被黑纱遮盖。
起初她还是好奇地眺望远处景色，渐感疲乏后，就偏过脑袋轻枕着膝盖，偷偷看向安娜。
那个女孩与她差不多年纪，却比她高半个头，身体也发育得更好，有着漂亮的棕色头发。
同为被杰拉尔德先生光芒照耀的人，安娜身上有着莉莉没有的自信和傲气。
莉莉很羡慕她。
大概是察觉到莉莉的眼神，安娜转头看了她一眼。
莉莉连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多，车轮到达林顿街118号，在裁缝店前停下。
杰拉尔德护送珍妮特下车后，又特意殷勤地引导三位女仆下车。
最后轮到莉莉时，趁着机会在她耳边说：
“最近我们要清查密室里的东西，那里面放着最重要的宝贝，你白天不要在附近瞎逛，不然罗兹看到会生气。”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想莉莉应该会去里面找书了。
众人走进拥挤的裁缝店，老板玛丽正好拿着一根巨大的羽毛从里屋出来，惊恐叫道：“噢！天啊！你不可以进来，出去！你滚出去！”
玛丽是整个明越里特郡手艺最好的人，帕特里克家的衣服都是由她亲手缝制，罗兹也经常让纳河庄园的小裁缝们过来跟她学习技艺。
同时，玛丽也是一名女巫。
那根巨大的羽毛指向珍妮特。
珍妮特睁大了眼睛，她一下就意识到，玛丽是在驱逐跟在她身后的巴克！
而巴克真的出去了！
“玛丽，你在说什么？”杰拉尔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你这只恶魔管！”玛丽理解他的意思，朝珍妮特招招手：“女士，请您过来，我们单独说。”
珍妮特激动地跑过去，被玛丽拽着胳膊拉到远处。
“夫人，您真看得到他？”
“没错，他死了，一直跟在你后头，应该有了一段时间。”
“您说得对，夫人，您有办法帮我驱逐他吗？”
“我美丽的女士，我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唯一的方法你已经找到了，不用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玛丽露出神秘的微笑，从背后拿出一根较小的羽毛插到了珍妮特身上。
“这跟羽毛会保护你。”
等她们出来，莉莉已经卸下头上的黑纱。
火焰般的红发实在是极少，玛丽一眼就想起她是谁，下一刻就拿出两件裙子，一手一件展示在杰拉尔德面前。
“如何？我的恶魔少爷，我给您女仆缝制的服装是否符合您的口味？”
杰拉尔德看向莉莉：“你喜欢吗？”
她当然喜欢，激动得眼眶发红，伸出纤细的小手想要摸一摸，又生怕弄坏了。
杰拉尔德接过裙子塞到她的怀里：“你可以进去试一试，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莉莉欣喜若狂地抱着裙子，整个人都在发抖：“一看就很合适，谢谢您，老板，谢谢您，杰拉尔德先生。”
“走走走，还是要去试试的。”珍妮特挽起袖子，一把抱住莉莉将她拽进了里屋。
“你们也都一起进去。”杰拉尔德吩咐道。
外面只剩下两个人，杰拉尔德从口袋中拿出一颗宝石递给玛丽。
“能否请你将这颗宝石镶到裙子上？”
这是他要送给莉莉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最多只值几顿饭钱，可它的颜色与莉莉的眼睛十分搭配。
“真好看。”玛丽接到手里细细看了几眼，笑着说，“不如这样，我将它镶到单独的领结上，这样不管穿哪件衣服，只要她想，就能配戴这枚宝石。”
“那真是太感谢了，另外，我能不能向你索要两句预言？”
玛丽挑了挑眉，转身从杂乱的桌子里找出女巫帽带上，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浑浊，脸色也严肃不已。
“恶魔没有预言。”她耸了耸肩。
“不开玩笑，你知道我要问谁。”
“无趣的恶魔。”
玛丽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几句，一拍桌子说：
“棕发女孩，嫉妒与傲慢使乌云遮日。”
看来玛丽对安娜的印象不太好。
杰拉尔德点点头，等待她说出莉莉的预言。
没想分玛丽突然翻出白眼，浑身剧烈抽出，她从未有过如此表现，杰拉尔德立即上去扶住她。
“嘿，玛丽，你还好吗？”
玛丽猛地扯掉那顶女巫帽子，这才恢复。
她喘了口气，脱口而出：“红发女孩，玫瑰开于深渊，逐光者倒于黎明，希望立于死亡之上。”
“什么意思？”杰拉尔德感到这并不是什么好预言。
玛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时，莉莉已经试完衣服出来，珍妮特说尺寸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合适。
杰拉尔德没再提预言的事，结付好尾款，让女士们先去隔壁杂货店逛一逛，然后在车上等他。
隔壁店里有一些女巫能用得到的药剂等物品，这样等莉莉偷到那本书，就知道去哪买材料了。
回去的路上，杰拉尔德回想着预言，眉头深锁。
珍妮特坐在对面，也时不时皱眉望向窗外，不知道莉莉什么时候可以偷到那本书呢？
结果是，莉莉回去就问到密室地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靠近那条走廊。
懂事又听话。
杰拉尔德又开始急了。
总不能亲手送给她，那样刻意真的好吗？
愁恼之时，罗兹派人告诉他要去公爵那边一趟，晚上不回。
杰拉尔德有了新的主意，或许，真的可以亲手将那本书送给莉莉！
晚餐的时候，杰拉尔德要求单独在书房进餐。
他要了许多香槟，不断灌入嘴里。
差不多的时候，他喝退了安娜。
接下来就是继续灌酒，灌到坐立不稳，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几下，摔了下去。
如他所料，一直躲在门外的红色闪进房间，在他落地前身体垫在了下面。
咚。
他们摔到了一起。
“莉莉。”杰拉尔德捧住红发女孩尖瘦的小脸，带着十足的醉意说：“送我回房间。”
“是，先生。”女孩咬牙用她娇小的身躯扛起主人。
其实杰拉尔德没有醉，他偷偷减轻了莉莉的压力。
不久前，杰拉尔德将那本书拿到了卧室中，等莉莉送他到房间，就可以借醉酒之意将那本书说出来，然后昏死过去。
像莉莉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一定不会猜出他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