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尔德走到莉莉房间前，敲门进屋。
狭小的空间里，莉莉正在跟苏西学习礼仪。
这是她最近的主要工作之一。
三天后就是那场慈善晚宴，届时明越里特郡以及附近城市的贵族都会前来。
按照预定计划，克里曼斯公爵会让莉莉以被救助人的名义，进行演讲。
内容当然是之前的生活多么贫苦，得到救助后多么幸福。
然后，由衷地感谢帕特里克伯爵和克里曼斯公爵。
等到捐赠环节，再让莉莉抱着箱子，向大家收取写有捐赠金额的纸条，这样就会有更多人慷慨解囊。
而公爵以及伯爵的好名声会更加响亮。
杰拉尔德现身时，里面的两位女士立即站直向他行礼，莉莉还有些紧张，动作不太标准。
“学得不错。”杰拉尔德随心夸奖了一句。
“您是来找莉莉的吗？”苏西矜持地微笑着，走到门口，“楼下还有工作，我先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后，杰拉尔德走到莉莉的桌子前坐下。
简单的木桌上随意堆放着东西，为了方便练习，莉莉将围裙解了下来，随意搭在桌角。
相比起来，苏西那边就干净整洁得多。
杰拉尔德觉得，应该私底下叮嘱苏西一句，有空要教会莉莉整理东西，不能像之前在地洞一样随便了。
莉莉低着头将桌面上的东西收好，跑到柜子前端起一只白色茶壶。
“您要喝茶么？”
随即，她又想起身为男主人，怎么可能喝仆人房间里廉价的茶叶，又悻悻放了回去。
“给我倒一杯。”杰拉尔德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莉莉眼眸闪动，再次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红茶过来。
洁白的瓷杯递到杰拉尔德手中，轻抿一口，口味香醇浓厚，有些苦涩。
莉莉两手放在小腹前，恭敬地等待着主人，他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房间里有一本书不见了。”
杰拉尔德开口直奔主题。
“具体的消失时间应该是这两天，我已经问过其他能进入房间的仆人，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你呢？”
他没有直视莉莉的眼睛，不想给女孩压力。
莉莉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我不知道什么书。”
杰拉尔德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
没想到一向单纯的女孩，会在他这个主人面前撒谎了，大概又是珍妮特教的……或许该找珍妮特谈谈……
沉默两秒，杰拉尔德随意搭在桌面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动起来。
他不喜欢莉莉对自己撒谎，因此他要当面戳穿这个女孩。
“那本书是黑色封皮，是帕特里克家族世代守护的禁书，现在由我负责，因此，只要距离那本书在一定范围，我就可以感知到它。”
杰拉尔德说着，指向一张单人床。
“我现在就感应到，它正躺在那个枕头下。”
“是我……我错了……”
莉莉不敢再辩驳，慌张失措地走过去，拿出女巫手书，递到主人面前。
这才像话。
杰拉尔德站起身，伸出右手搭到莉莉头上。
像摸小狗一样轻轻揉了揉。
“每个人都会犯错，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不会受到处罚，书也拿回去吧。”
“额？”莉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您不要这本书了吗？”
“当然要，这可是帕特里克家最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暂时存放在你这里，都说红发女孩是天生的女巫，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学出点什么。”
“谢谢您！”莉莉惊喜道。
“不过，你拿这本书都做什么了，必须仔仔细细告诉我。”
说完，杰拉尔德坐了回去，再次端起那杯红茶细品。
苦涩的茶味在多次品尝后有所减淡，舌尖舔到了一丝甘甜。
莉莉把书放回枕头下，将珍妮特找自己的事情，到昨夜进行仪式，最后被“伟大的巫师之灵”拯救，全都说了出来。
然后，她从床底下拿出一块折叠的手帕。
“那位巫师让我将这个给您，说您会奖赏我。”
杰拉尔德接到手中打开看了一眼，是那张卢瑟的面具。
它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的褶皱都抚平了。
他抬眼看向莉莉，白皙的脸蛋上黑眼圈十分明显。
看来她昨晚回来后没有怎么睡，一直在思考着如何给出面具的事情。
杰拉尔德满意地收起面具，问：“你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要一个吻。”莉莉嘴角上翘道。
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啊，不是下定决心了要保持距离吗？！杰拉尔德摇了摇头，等待新的答案。
莉莉垂下脑袋，丧气地说：“那我可以抱抱你吗？就十分钟……”
这倒是勉强可以答应。
“下不为例。”杰拉尔德敞开怀抱。
莉莉欢快地蹦了过来，坐到他的腿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心跳撞到了一起。
“先生……谢谢您……”莉莉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像极了一条被收留的小流浪狗。
如果她有尾巴，此刻应该都摇成了螺旋桨。
杰拉尔德只觉得有些忍得难受。
“咳……”他强行扯出个话题道，“那本书……呃……那本女巫手书，是禁书。”
莉莉贪婪地享受着怀抱：“嗯，您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了，先生。”
“我是说，你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那本书，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那本书在你手里。”
他歪身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仔细看了一眼时间。
“我算着时间，先生。”莉莉说。
“嗯……”杰拉尔德盖上怀表，再次扯出新的话题，“我想了想，到底是本禁书，你一个人自学容易出事，不然找位老师吧。”
“我可以找您吗？”
“不行……作为守护者，我无法学会里面的任何东西，自然也不能教你。”
“那我找谁？”
“明天晚上，你再去一趟那个树林，我给你一个简单的召唤仪式以及信物，你可以在那位巫师手下学习。”
“可他不是死灵吗？一再被我唤醒，还要每天教我东西，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怎么可能天天教你，他是我爷爷的朋友，与我们家族交好，只要你拿出信物，他会收你为徒，在空闲之余跑过来指点你，这样总比你一个人安全。”
杰拉尔德再次打开怀表。
莉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从他身上起开了。
呼……杰拉尔德松了口气，理了理衣服，将脸朝向窗外。
到底是曾经拥抱过的女孩，身体对她很熟悉，明明已经说好了要保持距离，这样真是不够绅士。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珍妮特走了进来。
金灿灿的长发下，一张脸焦急而不安。
“有什么事吗？”杰拉尔德立即起身，扯了扯衣服。
“你怎么在这？”珍妮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他丢在一边，走过去捧着莉莉双臂，问，“你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呀。”莉莉摇摇头，表示昨天一切正常，仪式是成功的。
珍妮特跺了跺脚，想说什么又想起杰拉尔德还在，皱眉说：“算了，你也尽力了，或许要再找别的办法。”
说完，她就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是出什么事了吗？
杰拉尔德沉默地看完刚刚一幕，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希望拉尔曼中尉能快点回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