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玛丽再次点燃蜡烛，虚弱地倒在床上，满头大汗溢出。
“好啦，可怜的巴克永远消失了，我们换身衣服去宴会吧。”
几秒过去，莉莉仍然站在原地，手里依旧举着熄灭的蜡烛，一动不动，像是被定格了。
玛丽拍拍床板，发出啪啪响声：“嘿！我的孩子！你还好吗？”
莉莉这才僵滞地歪头看过来：“他刚刚，是在跟珍妮特说，我爱你吗？”
是的，也不知道那只恶魔有没有转述呢？他当年可是面对最爱的女人都没说出口，现在要为别人传达那三个字，哎呀，好想去看看！”
莉莉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喜欢一个人，要这样说出口吗？”
“是啊，你没对那只恶魔说过吗？”玛丽爬起来，走过去捧住莉莉的小脸，严肃教导，“爱就是要表达出来，否则他怎么能接收到你的心意。”
咚咚咚，仆人在门口轻轻敲响三声。
是公爵派来消息，不远处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需要莉莉过去演讲了。
“快换衣服走吧！你要是想表达，今晚正好是个机会。”玛丽拍拍莉莉的肩膀说道。
*
杰拉尔德说出那三个字后，转过了身。
虽然是巴克想对珍妮特说的话，但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没想到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珍妮特。
明明最想听到他说“我爱你”的，是安娜斯塔西啊……
杰拉尔德揉揉额头，努力平复着心情的同时，脚下一跺。
那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影子被踏得粉碎。
巴克已经死亡，没必要留着这点影子。
身后再次响起悲伤的哭泣声，杰拉尔德调整好表情，转回身去。
“好了，遗言说完，接下来，我要带走我的未婚妻，你们没有意见吧？”
说着他回收了所有影子，这些东西来自他从艾伦手中收走的石头，属于沉默的宝藏，在经过恶魔之血的洗礼后有了新的作用。
面前九个女人刚解脱，就乱作一团。
有的抱在一起哭泣，有的沉默不语，看得出他们都很爱巴克。
至于奥尔瑟雅，已经死性不改地再次举起刀，袭向杰拉尔德。
这女人已经疯了么？
杰拉尔德微微皱眉，一个侧身躲开刀刃，同时反手捏住女人手腕。
用力一提，将她往前拉倒，趴在了地上。
“你还我儿子！”奥尔瑟雅还在叫嚣着。
其他人见状，都围上来想要拉开她，却见杰拉尔德直接一脚踩在奥尔瑟雅脖子上。
把她杀死了。
众人沉默了一秒，旋即恐惧席卷全身，尖叫着就要往外逃。
杰拉尔德飞身过去，一个肘击压倒跑得最慢的祖母，直接捏死。
紧接着抓向妹妹……
一路连杀七人，最后追到姨妈卡玛时，已经到了外面。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个可怜人啊，你怎么忍心把我们都杀光？”
杰拉尔德掐住她的脖子，把人压在地上。
“可怜？你们九个人勒索绑架，还想找男人侮辱珍妮特，这叫什么都没做的可怜人？”
“可我们不是没成功吗？”卡玛不住求饶，那些贵族的傲气荡然无存，“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没成功是因为有我，但你们确确实实做了。”
“不不不，你不是答应了巴克吗？放过我吧！”
杰拉尔德不想跟她再废话，直接拧断了手中的脖子。
抬起头，不远处站着那个将他带过来的女孩。
已经惊恐无助地跌倒在地上，恐惧使她腿脚发颤，站都站不起来。
杰拉尔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她露出笑容：“我不会杀你，放心吧。”
女孩摇摇头，两只手撑着屁股往后挪，她怎么可能再相信这只恶魔。
“是真的，别怨恨我。”杰拉尔德站了一会，指向脚下的尸体，“你不是说她们身体不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巴克去了战场后，依旧不愿意工作的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女孩再次摇摇头，她们怎么活下来的，不知道啊……难道不是吃东西活下来的吗？
对啊，大家从不愿意出去低头工作，也不愿出卖身体，那她们哪里来的钱买东西吃？
此时月亮从云层中挪出，银色光辉撒到卡玛的尸体上，俨然已经腐败不堪。
一看就是死了很久很久。
女孩看得目眦欲裂，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答应巴克的是，不杀费尔顿家里的活人。”杰拉尔德对着腐败尸体说道。
*
黑暗中，珍妮特再次使劲挣了挣绑住自己的绳子。
她知道杰拉尔德很快就会处理完那些人回来，到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会被看得干干净净。
珍妮特不想在他脑海中留下这种形象，必须赶紧挣脱！
哒、
哒、
哒、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杰拉尔德回来了。
不！不要！
不要过来！
“珍妮特，抱歉，到最后才来救你。”高大的身影停在了门口。
黑色影子再次出现，裹着一柄匕首游过来，递到珍妮特的手中。
“我要忙着处理外面的尸体，你自己解开吧，弄好出来找我。”
说完，脚步声远去。
珍妮特停止挣扎，眼睛变得湿润。
旋即，她屏住气，反手隔断绳子，取出嘴里塞的破布。
呸呸呸！
接连吐了好些唾沫后，她直起身，环抱住自己跑了出去。
月光下，杰拉尔德将几个人的尸体抬到了一起。
其实只是轻轻松松的工作。
等他弄完，珍妮特双脚踏在冰凉的碎瓦上，一步一步走过去。
走到第五步时，视野被遮挡住。
杰拉尔德先一步走过来，将她橫抱在胸前。
“冷不冷？正好我的衣服也破了，先回去换衣服吧，希望能在宴会结束前赶上。”
温柔的声音传到耳里，此刻一点都不觉得他虚伪。
珍妮特的呼吸有些沉重。
心跳也很快。
这一刻，她思考了很多问题。
她一直以来总是用自己的观念去看别人，漏掉了巴克，也看错了杰拉尔德。
这个人或许根本不是自己所认为的，虚伪的家伙。
他细腻而且温柔，强大又孤独。
以后再也不要嘲讽他是恶魔了，以后要，好好待他。
这么想着，珍妮特想到了对莉莉的承诺。
目光也正好落到面前男人的下颌上，他正抬着头，抱着自己在街道中穿梭，目光严峻。
他们回到了宅邸中，各自换好衣服，又一起出门。
路上始终沉默不语。
其实珍妮特想要挑起一些话题，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随便说点什么吧？
今天天气怎么样，之类的……
太奇怪了……
说点巴克的事？
咚咚……
珍妮特感到心猛地跳了一下，脑中再次重现刚才一幕。
虽然是巴克的心意。
可那三个字从杰拉尔德嘴里说了出来。
还是面对着她的方向。
珍妮特脸憋得发红，在她看来……那就是杰拉尔德在向她告白啊！
噢，不……不是正式的……不是发自他内心……
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一句告白！
珍妮特埋下头，用极其细小的声音喃喃道：“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是毫无进展，我会出击……”
“什么？”杰拉尔德没听清，停下脚步看她。
“没什么没什么！”珍妮特也赶紧抬起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可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珍妮特吻了上去。
*
灯光璀璨的宴会上，莉莉穿着一件白色礼裙，站得笔笔直直，努力背完了自己的演讲词。
没有一个错词，语句通顺且富有感情。
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公爵夫人领她下台，告诉她杰拉尔德救回了珍妮特。
莉莉提起裙子，兴匆匆地穿越人群跑向外面。
太好了，珍妮特小姐没事了，杰拉尔德先生也回来了。
她这样就要过去，以今天最为美丽的样子出现在杰拉尔德先生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红色长发在烛光中燃烧着，发丝下的白色裙摆如同不断绽开的玫瑰。
莉莉离开大厅，跑到了外面。
皎洁白月高悬于空，将白色的宽阔阶梯照得明亮。
阶梯上，一身黑色正装的杰拉尔德抱着身着黑裙的珍妮特。
紧紧拥吻在一起。
“杰拉尔德……先生……”莉莉突然感到嗓子干涸，话都说不出口，心脏好像被人抓住了，每跳一下，都变得十分难受……
或许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吧……
莉莉转过身，跑了回去。
